第210章两位可是磨镜之好。
梁惕守先一步离开了皇宫,傅子笙坐上了冷横的马车,紧跟着也来到了大理寺门口。
大理寺,一个肃穆得让寻常百姓都望而生畏的地方,这也是又充斥着傅子笙特殊感情的地方。实际上,大理寺的人心性刚烈直来直往,比任何人都要看重公正和情谊。
脸色沉沉有些臭的梁惕守独自站在大理寺的石阶上等她们。
傅子笙下了马车,正琢磨着要如何跟老上司开口。
她看到梁惕守冷着脸让开了大门,说:“进来吧,我下朝那会儿让人提前往大理寺传了消息,你安然回来,大家夥都想见你。”
“晏栖,别来无恙。”
梁惕守和冷横神神秘秘让傅子笙跟着她们去大理寺,居然是想为她接风洗尘。
这一遭不是鸿门宴,傅子笙一时没了反应,被紧跟着下马车的冷横拉了一把,脚步局促的拽进了大理寺的厅堂内。
入了会客堂,三人熟门熟路地就往演武堂後面她们从前经常聚会吃酒的小院子走去。
一进院门,院子里生烟滚滚,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二丈长的矮脚桌,桌上已布置好了许多的宽沿炭盆,铜盆上架着刷满菜油的铁网,铁网上贴着被烤的油光滋滋蹦的肉片。
院子里约莫十数人,各有各的忙活,几个傅子笙的熟面孔腰细裙带,身姿轻盈地在院子和小厨房来回穿梭,手里托着刚炒好的素菜油碟。
梁惕守和冷横不由分说,两人携手往院子里唯一的一棵树下石桌边坐去,不一会儿就喝起茶来。
大理寺的官员们满脸喜色地从傅子笙身边路过,嬉笑着朝她打招呼,然後又顾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傅子笙一会儿被冷落,一会儿被热情的围观,认识的人都说她变了许多,不像当年那样轻松快意,整个人沉默了许多。
当初那个还算意气风发的年轻少卿,究竟发生了什麽事,看上去格外苦大仇深了。
她们劝她开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①。今日故居重游,理应不醉不归。
傅子笙应付不能,生疏地应对她们的热情,不一会儿便跌跌撞撞寻了个四脚矮凳坐下。
她这边正推拒着一位主簿送到她嘴边的用菜叶包着焦黑烤肉,正尴尬时,背後突然撞上一人。
傅子笙下意思致歉,回过头。
被她撞的那人就发了话,将主簿手里的菜包肉一把抢过塞进了嘴里,“晏栖不吃,我吃。”
“欸裴少卿,这是我特地给晏少卿包的,您想吃自己包去,我考了好一会儿呢。”
裴回低头,动作秀气地舔着指腹上的油光,另一只手拿着的书被她“啪”地一下倒叩在桌面上,闻言理直气壮:“她早就不是少卿了,别和叫我一样喊她,我嫌弃。”
“咯咯,裴少卿这麽说就不对了,晏大人虽然已离了大理寺,但晏少卿我们早就喊惯了,怎麽能轻易改口?晏少卿不介意吧?”
傅子笙自然不会,她轻轻摇头,局促的感觉渐渐才淡去。
旁人又想劝她白日饮酒。
傅子笙唯唯诺诺拒也不是的样子,引起了裴回的不满,啪的一下将人挤到身後,拦着酒碗道:“行了行了,没看见她都不愿意吗?现在喝了酒,下午抄卷宗的事怎麽办?梁大人肯定不让的,你们悠着点。”
傅子笙看着替她说话的裴回的後脑勺,再有这麽些年,当初总是找她茬用鼻孔看她的裴回,竟然敛了性子。
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裴回瞪了她一眼,收回衣袖,喝了一口茶水。
随着傅子笙逐渐放松,冷横突然来找她说话,大抵就是跟她说,女皇重新啓用右相一职,朝堂上肯定会有官员提出反对,而她作为左相,即便是之後权力被分走她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只要傅子笙身在其职,谋其位,为百姓做实事,那冷横就愿意接受新制。
这一番话下来,傅子笙也能理解冷横的想法,这样一个冷面热心的人,从刑部尚书当时就是一心为了百姓。
甚至于傅子笙在想,如果她拿出足够的筹码索要这相位,冷横十有八九会心甘情愿的“退位让贤”。
而她的老上司梁惕守也是这般。
冷横握着茶盏飘走後,梁惕守不知何时移动到傅子笙的身侧,敲了敲她的肩膀,让她随她去树下说话。
梁惕守先是盯了她一会儿,然後说:“你变了,有些意外。”
“你好像还没有找到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我以前跟你说过,不管你要做什麽,确定了之後就去做,不管结果好坏,先对得起自己的心。”
这番话,敲在傅子笙心上,震耳欲聋。
是,她还不知道她寻的到底是什麽,是长孙燕,是姐姐的宏愿,还是双亲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