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要我转告大人,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我们宫主还没有看到大人的诚意,您请回吧。”
“宫主?”傅子笙直觉灵敏。
钦天监连忙拟出了吉时,说这次算得特别准,新驸马和玉华帝卿一起携手登入正殿拜天礼的时候,这老天一定下雪!
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关乎着天下黎明百姓的这个冬天要怎麽过,明年的收成好不好。
成亲当日,一身大红的长孙芷柔一反常态拒绝了罗扇和凤盖,她说就想要什麽都看得见的出嫁,不想遮面藏头。
她可是金昌国最尊贵的帝卿,头上有母姐,谁都不怕。
长孙啸欢喜,允诺。
当坐着凤头玉撵而来的长孙芷柔出现在长宫的拐角时,她正经端坐,凤冠霞披,容貌盖过世间所有的风华。
她被皇太女背下玉撵。
瑟瑟鼓声中,皇太女长孙念慈欢喜地将自己的妹妹交给了站在白玉阶下冻得麻木的傅子笙。
她难得和自己看不顺眼使绊子那麽久的傅子笙,一口气说了那麽多话。
“我不管你心里装着谁,喜欢谁爱慕谁,都给我收起来,不要给孤看见,不然孤第一个不放过你。”
“今後你要一心一意对待柔儿。”
“她是很好很聪明的姑娘,她喜欢你,并不比那个孤女差一丁半点!”
“你想要的,地位丶权势丶金钱,还是女嗣,柔儿会帮你办到
“……”
傅子笙扯过她手里的红绸转身就走,不想跟她废话。
九十九阶的白玉阶她走得艰难。
上一次走的时候,她忧心忡忡,思恐的都是延国的将来和自己的命运。
这一次,是彻底的茫然和心惊。
天空中飘来轻薄的云,一会儿就冷了起来,凝结出薄纱一样的云雾。
傅子笙擡头看了眼时辰,心想:还不如下刀子呢。
当她和身边的人站到高台云顶时,观望着近在咫尺的金色宫殿和前方的奉天红木大供桌,内心的忐忑到达了顶点。
傅子笙心思云游在躯壳之外,她不明白姐姐为什麽让她忍着。
不管发生什麽,都要按着性子应着。
可明明军队已经悄然抵达中洲了。
正当傅子笙听到大祭司吹响了身边的牛角,闷闷的牛角号声让她知道她不能再等了,她必须阻止这场荒诞的亲事……!
傅子笙松开手,正要说话:“我……”
“女皇,我不嫁了。”比她更快的,是她低着头一眼都未曾看到的长孙芷柔,她脱口而出的声音。
傅子笙猛地擡头,喜出望外大过惊讶的深色,刺痛着长孙芷柔的眼。
她压着翻涌的情绪,保留着仅有的体面,只是冲傅子笙灿笑了一下,率先松开了手里的绸布,然後便大步独自走上前去。
她在向傅子笙证明,她也是有尊严的,喜欢是有度的。
超过了,就不好了。
她虽然喜欢傅子笙,也有能力从别人那里抢过去。可傅子笙眼里没有她,那便算了吧。
传讯的太监将玉华帝卿的话带到长孙啸耳中,引得宫殿里的帝王顾不上威仪,领着衆人往殿外走来。
长孙啸站定後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突然悔婚”“离经叛道”的女儿。
“为何不嫁?”
“这是你的愿望,朕可以满足你。”
“你作为金昌国的帝卿,公然悔婚,就是给皇族留下污点,说金昌的皇族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爱使性子的一族!”
长孙芷柔难得硬气一回,她不躲不避,如同叙述般,挑起眉眼道:“女儿不想嫁一个心中无我之人。”
“若此生不得一心人,柔儿甘愿白首伴青灯古佛,也不耽误别个外子,了此残生。”
“天下人要骂柔儿随着性子做事,那便让她去说。难道女儿还能堵的了悠悠衆口吗?”
“况且,女儿才不信女皇是在意帝卿嫁不出去会被说闲话的人。柔儿的母亲,可是顶天立地的一国之君,您看重的从来不是这些伤不了女儿分毫的流言蜚语。”
最好的例子就是燕倾辞和长孙燕。
大家都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是先帝废後和遗失帝姬。
可她长孙啸想要的女人,就算是杀姐夺位丶换脸改名,接受天下人内心所不齿,也要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