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白军师
再说一月半前,傅子笙点兵出了京城,一路急行军南下往泉州去。
程百万丶灵芝丶晏六和晏四和她同行,晏五则护送商珏她们去西幽药庐找医圣。
彼时,傅子笙还不知端仪被蒙面黑衣人劫走的消息,三千兵马跟随她到了淮江水畔。整军休整半日後,连夜游渡淮江。
此时尚在早春,衆士兵被冰冷的江水冻得不轻,心中存疑她们不是去找齐王求增援,队伍里还带了不少送给齐王的贡礼兵器。
耗费六个时辰,车队方才到了隔岸,衆人精疲力竭,傅子笙又下令原地休息半日。
士兵中,一个身形干瘦但异常白净得格格不入的女子坐在地上,忽然开口反对:“将军,行军在即,半日半日的休息,要何时才能到?军情急务哪里等得了那麽多个半日?”
衆人看向女子,她周身围坐不少衣衫湿透的士兵,隐隐以她为首,周围人立马回应要求继续行军。
军营里钦点带兵的一个先锋官心中存疑,看了一眼没甚表情的傅子笙,手持马鞭走到女子身边,胡乱呵斥道:“大胆,我朝军纪严明,你一个走卒妄想挑起争斗?”
说着她挥鞭而来,一连鞭笞数数十,不仅抽到女子身上,还将护着女子的周围几个士兵残破的铠甲抽的斑驳。
“你做什麽?!”
“我看你才是仗着官位,往日里就是你打我们打的最重,谁违背军纪了?!”
“晏将军还没发话,你就敢打我们!”
眼看傅子笙身边的一小群人乱作一锅粥,大部分的士兵都早已席草而卧,浑身湿气睡得沉沉地,翻过身不想管这些乱营的闲事。
傅子笙正要阻止,就见有人一刀砍死了见风使舵的先锋官。
“死了!”
持刀的那人,满手满脸的血,煞气止不住。见拉架的人被吓住散开後,她也像早有预防一样,一脸怒气陡然收起,拎着刀站到了傅子笙身後。
紧接着,事情反转,地上被欺负得最惨的白痩女子和一连七八个女人面无表情地接连站了起来。
有人不忘死死踩一脚尸体,呸一口浓黄的痰,擦着嘴角的血冷笑:“瘪犊子玩意儿,就等你这一天了。”
傅子笙走上前,看着女人,衆人如潮水般将她护拥住。
“主子,幸不辱命,臣子终于见到您了。”
十三年前,延国的失守归于主将和帝君的阵亡,大部分的士兵和百姓并不想归降,于是在抵抗无果後,几个延国的外戚叛了国,将军队丢下了。
这些被丢下的延国士兵们就成了金昌国的俘虏,日日夜夜在军营中做着最苦最累的脏话,饱受打压,十三年如一日的待在军营的底层。
而这次傅子笙要点的兵,不是那些金昌国的精兵强将,毕竟强兵也不会无缘无故背叛亲人所在的国家,为她所用。
她真正要带走的,是延国的士兵们。
傅子笙扫过草地上一个个站起来的虚弱消瘦的身影,她们深情阴翳,表情木讷地,齐齐看向她的方向。
“殿下,你终于来了,草民……”
“是小殿下,太好了。”
“您是来接我们的吗?”
“草民的姐妹都已经呜呜呜……”
“殿下,延国还在吗?我们的家和妻子女儿……”
傅子笙很难说不触动,满目的微光闪烁,她读万卷书,她此刻方明了诗中说的“项羽致死不肯过江东”是何意?
不是不肯,亦是不敢。
年轻强壮的将士们都被带出去打仗,死得不剩下几个。
壮少十三载才归,家国不复。
无颜像家亲交代。
傅子笙感到了沉重的责任,特别是面对这一些延国曾经最辉煌的士兵们。
白痩女子扶了扶头盔,一脸不服的走到傅子笙跟前,她不像其他人那样恭敬和期待,反而面如死灰,对傅子笙的到来也不报希望。
她睥睨地擡头看向傅子笙,“忒。”
“你就是悦帝的小女儿?早在过江前就能动手,你非要磨磨蹭蹭,怎麽?舍不得?看见我们这麽惨了你都不愿意动手?不如我帮你吧,你就老老实实看着,做个手不沾血的好人?”
她虽是陈述,却是疑问句。
傅子笙不吃她这一套,却对她很好奇,她擡起手对着军中的几个她们早安排进来的探子挥了挥手。
二十几个探子提起半长的刀,拉起领口的黑布遮住半张脸,往沉睡的三千兵中探去。翻过一个熟睡的,一旦身上没有她们提前让系在手腕上的红布,当即在睡梦了抹了脖。
三千人里,也不尽然都是延国的先民。也有些已经叛变,为金昌国马首是瞻的士兵。
系红布是区别她们的方法,以防杀错了人。
那麽当时傅子笙传讯给军营中,联系了一个姐姐说至关重要一直潜伏在军营中的人,她是最熟悉军中谁还愿意跟她们复国的人。
她不仅聪颖过人,身份高贵,足智多谋比起程百万也不逞多让,并且忍辱负重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