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帝卿病了多久,长孙燕就被禁足帝卿府多久。
除了每月按时按量送进宫里的佛经,女皇似乎已经忘了她这个人,在长孙燕没有抄完一万卷佛经前,她都无法出府。
这是玉华帝卿病好後,第三次出宫前来找她。
前两次,长孙燕惦记着当初两人不欢而散,而长孙芷柔确实因她躲闪而落水,她内心羞愧便回绝了。
如今……丶
长孙燕微叹,将字帖收卷起来,对一旁的婢女道:“去吩咐茶水,本宫要见玉华帝卿。”
“是。”
桃儿不解地跟在长孙燕身後,看着她穿得厚重的衣裙,明明是盛夏,却因为当初祠堂跪拜抄经书落了寒气,这些分明都是那个玉华帝卿害的,主子干嘛还要见她!
那女人假惺惺的,扮柔弱给谁看呢!
桃儿气不过,没忍住道:“殿下,大殿下怕是来找您兴师问罪的,您为什麽还要……”
长孙燕走到书房,把梅花小帖子放进书柜的格子里,闻言她握着一卷竹简转身,眉眼微收敛道:“咳咳,当初我在宫中,无人作伴,若不是大殿下肯忍让我性情焦躁,恐怕我如今已经成了不爱说话的小孩了。”
“你如今也见不到这样阳光明媚的殿下了。”
“可是那玉华帝卿一见您就阴阳怪气的,她甚至还想要抢殿下的驸马!”桃儿咬牙切齿道。
长孙燕叹了口气,又道:“去吧,招待客人你在行。”
“是……桃儿知道了。”桃儿跺了跺脚,气愤地抛出了书房。
长孙燕拿着刚刚找到的一卷书简打算放到桌上,待会儿见完客再看,谁知却不小心转身撞倒了书桌旁边的一个半开的书箱。
只有小腿高的小箱子横躺在地上,盒盖大开,里面的一本还未来及装订的薄翼小纸摔了出来。
长孙燕弯腰捡纸张,发觉那上面笔墨横姿丶风骨天成的一个个簪花小楷,颇有一番浑然天成的玉女之气。
她好奇的把这些写着诗词歌赋的纸张拿了起来,细细地摩挲了那纸面,才发现是上好的薄宣,每个字的笔墨都好似掺杂了多馀的水,墨迹浅淡,用以临摹再适合不过了。
她粗略一数,簪花字帖便有两百张之多,足足可以装订四五本字帖。
长孙燕欢喜地把字帖看了又看,抱在怀里,看着纸张上侧边的开孔,还未用粗线缝合。
她由衷赞叹道:“写这些字的大师定是位德高望重的前辈,簪花小楷端庄秀丽,她却能将其写得颇具诗意丶落笔有神干净,好似有古诗一样。”
“如有幸见到这位先生,定是三生有幸。”
她顾自感怀,随後收好簪花小楷与小木箱,宝贝似的抱进怀里。
她走前不经意地看到桌上那封尘封半年,已经落了灰却被她特意忽略的信,长孙燕暗了暗眼神,抱紧了箱子。
她匆匆往卧房走去,打算将箱子藏起来再去见长孙芷柔。
玉华帝卿不知她为何这麽晚才来,长孙燕刚刚踏入厅堂,便看到长孙芷柔一副焦急地模样。
“燕儿请芷柔姐姐的安。”
“免礼。”长孙芷柔察觉自己情绪太过激动,一忍再忍,终是忍耐不住,豁然开口道:“燕儿,之前是姐姐错了,姐姐头昏脑胀乱说的,你可千万别与姐姐置气。”
“燕儿,你知道的,我只有你这一个亲近的妹妹,恩公是妹妹的驸马,我是万万不会与妹妹争抢的。”
她惟恐长孙燕生气,一个劲儿地握住她的手道歉。
长孙燕不动声色地抽出手,面上笑着将她扶到座椅上,摇头道:“芷柔姐姐说笑了,燕儿从未生过姐姐的气。燕儿也只有姐姐了。”
她说的惨淡,听在长孙芷柔心里便是一阵的後悔叹恨。
她依依不舍的拉着长孙燕说了许多体己的话,就连当初她与傅子笙的初相识都全盘托出,直说她们是清白的,只是她单方面仰慕晏栖。
长孙燕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她一两句。
“燕儿妹妹,你放心,等我回宫後我就去求母皇撤去你的禁足。”
“燕儿妹妹,你等我。”
傍晚时分,太女身边派来的小太监催得紧,长孙芷柔走得依依不舍,还想再说几句。
长孙燕无奈,只得将她送到了门口的马车上。
目送她离去後,桃儿从一旁的婢女中间挤到了长孙燕的身边,她扇着鼻子埋汰道:“我呸,玉华帝卿好大的脸面,如果想替殿下解禁,她早就该求了女皇再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