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音,是他抱着我跳下悬崖时风中的呼吸。
第二个音,是他替我挡下刑鞭那夜,咬碎牙齿也没出的闷哼。
第三个音,是他跪在坟前,一遍遍唱错我最爱的歌,却始终不肯停下。
我的声音破碎不堪,喉咙撕裂,每一次声都像在割自己的喉。
可这声音,前所未有地清晰,前所未有地……自由。
心狱执事踉跄后退:“你在重构音律根基!你疯了!这会撕裂聆音谷千年的声则体系!整个悬浮大陆都会崩塌!”
“那就崩塌。”我盯着他,一字一句,“旧律不死,新声不生。你们供奉的不是天籁,是奴役的回响。”
我抬手,猛地撕开胸衣。
寒风灌入,血顺着锁骨流下。
我伸手探入胸腔深处——那里,母音之茧静静悬浮,流转着不属于我的光。
它是初代谷主种下的容器,是千年誓音的源头,是所有“献祭”得以成立的根基。
我抓住它。
没有祷告,没有仪式,只有一声低哑的、近乎诅咒的宣告:
“我不再是你的器皿。”
我将光茧从体内剥离,像剥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可我没松手。
鲜血淋漓中,我把它捧到唇边,贴近颤抖的双唇。
“此音不为奴役,”我轻声唱,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不为轮回,只为——”
我的目光落在手中那截逆鳞锁上,落在它残留的震颤里,落在那仍未唱完的歌上。
“——我愿为之哭笑之人。”
歌声落下刹那,心脉深处的反向音符猛然共鸣,与锁链中的残音交织,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频率。
那频率,不属于过去,不属于任何音阶,不属于任何誓约。
它只是……存在。
而就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母音之茧的光芒忽然凝滞。
光茧在我唇边崩解的瞬间,像是千万片碎裂的琉璃落入风中,无声地化作星尘。
那些曾被囚禁在母音之茧里的声音——无数代音奴临死前未唱完的歌、被强行夺走的真言、被迫立誓时颤抖的低语——全都随着它的瓦解而苏醒,如萤火般四散飞升,融入这片即将重生的虚空。
初代谷主的残影在光茧崩解处疯狂扭动,形如烟雾却出刺耳的哀嚎,仿佛他存在的每一寸根基都在被抽离:“没有献祭!誓音便无力量!你毁的是秩序!是法则!是天命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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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他,嘴角仍带血,声音却平静得连自己都陌生:“你说错了。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谁献祭了谁。”我将手中残破的逆鳞锁缓缓抬至心口,那上面还沾着我的血,也残留着沈砚最后一丝震颤的音丝,“而是我明知会痛,仍愿为你开口。”
话音落时,最后一片光茧碎裂,化作万千音星洒向虚空。
每一颗都像一颗微弱的心跳,在灰暗的天幕下闪烁,继而共鸣。
它们不再依附于任何等级、任何律序,也不再需要谁的牺牲来供养。
它们只是……响了。
心狱执事踉跄着后退,双手插入耳中,仿佛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剧痛。
他的读心之能此刻成了诅咒,因他听见的不再是言语,而是千万人心底最原始的声音——思念、愤怒、渴望、温柔,全都不再被压抑,全都在自由地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