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阳光像漏了气的希望,稀稀拉拉地洒在悬浮岛的边缘。
我能感觉到,那股曾经让我战栗的黑音,又蠢蠢欲动了。
但这一次,它不是直接冲着我来,而是像一只阴险的虫子,试图从内部瓦解我的存在。
然后,我听到了哀鸣。
那声音起初很轻,像风穿过树叶的呜咽,但很快就变得尖利,充满了绝望。
那是一位曾经被我治愈的歌者,我记得她,她有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总是对我露出感激的笑容。
可现在,她的歌喉里出的只有破碎的、不成调的音符,像是被撕裂的丝绸。
我努力集中意识,想要看清生了什么。
然后,我看到了,在她裸露的喉间,一道扭曲的逆向音纹正在浮现,那图案与我心口的那道几乎一模一样,像是诅咒,又像是烙印。
心狱执事像一道鬼影一样闪到那歌者面前,他按住她的肩膀,闭上眼睛,动了读心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我能感觉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每夜……她每夜都在跪拜音虹。”执事猛地睁开眼睛,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她心中默念着……‘求你替我唱给亡母听。’”
我瞬间明白了。
不是黑音直接入侵,而是人们的“祈愿”本身,成了初代残念的通道!
他们对我的爱,对我歌声的渴望,竟然成了滋养敌人的养分!
“不是我们在呼唤她……是我们对‘她能回应’的渴望,正在喂养旧主。”执事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绝望的意味。
他明白了,我们一直都错了,我们以为爱可以战胜一切,却没意识到,爱也可以成为最致命的武器。
就在这时,沈砚动了。
他一直盘坐在音虹的中心,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那道细小的裂痕,试图用他那残存的声音去修补它。
他哼唱着我曾经唱过的童谣,那旋律很轻,很缓,带着一丝怀念,一丝温柔。
音虹泛起微光,像是回应他的呼唤。
然后,更多的人闻声而来了。
他们跪倒在地,虔诚地祈祷着,祈求我回到他们身边,祈求我的歌声再次响起。
他们的
沈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猛然停住了声音,喉间的虚影剧烈地颤抖着。
他意识到了,他成了初代残念的扩音器!
他的声音,他的思念,正在为敌人铺平道路!
每多一声呼唤,那道裂痕就扩大一分,初代残念复生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
“该死!”他低咒一声,
心狱执事咬破了自己的掌心。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迅形成了一个复杂的图案。
那是“断念阵”,一种古老的结界术,可以隔绝声音和意识的连接。
他试图用这种方法,阻止人们的祈愿,切断初代残念的能量来源。
可是,断念阵才刚刚形成一半,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裂了。
那力量太强大了,太纯粹了,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轻而易举地切开了结界。
是歌声!
四面八方涌来的歌声!
如潮水般,如海啸般,冲击着断念阵的残骸。
那不是恶意的攻击,而是饱含深情的呼唤。
我能听到孩子们稚嫩的童音,老人们沙哑的吟唱,年轻恋人甜蜜的情话。
他们的歌声里充满了爱,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不甘。
“是爱……”执事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
“可正因为是爱,才更危险……他们不愿接受她已‘非人’,执意要她‘回来’。”
他们不愿接受我已经死去的事实,他们不愿放弃对我歌声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