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徒儿的声音,一僧一道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出声阻拦。
谢景俭随手指向小道童:“把他带远些。”跟着看向小沙弥,“你来说。”
小沙弥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痛快交代。
“是安陆侯府的大夫人请师傅来的。来这里后,安陆侯和府上的老夫人……”
陈无讳声音冷冽:“没有什么老夫人,那不过是一名妾室。”
小沙弥吓得浑身一僵,立刻乖乖换了称呼。
“安陆侯和那……那妾室,后来也曾私下交代师傅,须以安抚亡灵、祛除污秽、净化神魂为重。他们多次向师父询问,这墓中之人可曾放下怨念、转入轮回。
“这些年,安陆侯常孤身来此,多是在深夜避着人来。有一日我起夜,恰好听到他和墓中之人说话。”
谢景简追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让墓中之人放下怨恨尽早去投胎。还说事情已经生,总不能真的让至亲偿命。他还说这墓中之人的母亲也不容易,希望他能多多体谅,不要去梦中吓人。”
沈檀面目狰狞地瞪向小沙弥。
小沙弥被他看的心慌,慌忙往僧人身后躲,嗫嚅道:“就这些……”
谢景俭微微颔,命人把道童带回问话。
道童怯生生地说道:“府上的大夫人今年来做法事的时候,我偷听到她说左右不是我们动的手,还让墓中之人不要缠着她……我们就知道这些,能不能不要杀我们。”
陈无讳挥挥手,让人把他们师徒四人带下去。
温清宁转眸看向沈檀,面覆寒霜:“当日宋二家中,既已查明宋二死因,公爹难道就没有对沈锦行的死因产生过半分怀疑吗?”
“怀疑如何?不怀疑又如何?人已经没了。”沈檀闭上眼睛,一脸疲惫。
温清宁说道:“人虽然死了,可当年加诸在我夫君身上的罪名并未洗清。更何况,公爹当年还因为沈锦行的死,差一点杀死嫡子。”
沈檀嘲讽道:“他不是没死吗?”
陈无讳突然插嘴说道:
“你一味遮掩,莫非动手的是沈锐行?或是楚氏?还是连宋书翠这亲娘也掺了一脚?而你知道些或者察觉了什么,才会急不可耐地把把罪名扔到我表弟身上。”
沈檀睁开眼睛。
“郡王殿下,我安陆侯府自先祖起便为大陈效命,至今流血丧命的子弟不知凡几!便连先父,也因多年征战积下无数暗伤,这才盛年早逝。殿下今日如此相欺,就不怕寒了满朝勋贵的心吗?”
陈无讳嗤笑一声:“你在威胁我?。”
沈檀没有说话,俨然默认。
陈无讳看着他的目光如刃。
“你祖上是随着太祖打过天下,可大陈建立后,论功行赏,赐爵封侯,更允你沈家世袭罔替,才使得安陆侯府荣华富贵至今日。
“每一任安陆侯都为大陈尽心尽力,历代圣人也以浩荡皇恩相赠,不曾有过一丝苛待。就连你,庸碌一生,无寸功于社稷,可圣人因为沈峰的临终所请容忍你到今日。”
他说至此处,语气骤然严厉,积压的烦躁尽数涌出。
“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你们这些勋贵,凭什么总是端着一张委屈脸,摆出一副对圣人、对大陈有大恩的样子!去看看律令上的特权,瞅瞅府上几代攒下的家底,再扒拉数数府中成百上千的奴仆!你们哪来的脸喊‘心寒’?”
陈无讳冷哼一声:“一群不知所谓的老东西。”
这直白的话戳得沈檀耳红面臊,颤着嘴唇,却终究吐不出一个字来。
谢景俭趁机问道:“安陆侯,事到如今,你可有什么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