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将背上针扎完,又说要扎脸,这样才好得快。
方霜见:“不会面瘫吧?”
“哎呀,哪能啊,针灸不痛的。”
医师摆手,捻起一根细小的银针,扎在沈知聿鼻梁,刺入纤薄肌肤。
方霜见好奇盯着,撑在床单上的手忽被抓住。
她低头,那只手抓她抓得紧,又怕她痛似的,手背紧绷却只虚握她手腕。
“……”
她没理,因为她记仇,还没忘掉上次这贱人是怎样耍她的,所以她不会相信他了。
即便是自己亲眼所见他的痛苦。
沈知聿眉心紧锁,双眼半眯,睫毛颤动。
鼻梁、颧骨、额头,都扎了针,面部一动银针也跟着抖。
“哎呀,大人忍忍,还有二十针就扎完了。”
“……”
“呵呵。”她得意一笑。
“没事的夫君,不痛的,我小时候也扎过,一点都不痛。你就是太紧张了,哪里会是真的痛。”
医师跟着附和:“对啊大人,大人放松些。”
沈大人勉强舒口气,听她的话,缓缓靠在她肩头,安静坐着。
等扎完针,医师说要过半个时辰才能取。
下人全退出去,房中只剩方霜见与他。
“你装的吧?”
“……不是。”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痛,还能一口气杀那么多人,扎个针就痛啦?”
“都很痛。”
他叹息道:“是我矫情。摔下去的时候,不能够矫情。”
她听不懂他说的什么车轱辘话:“为什么?”
“霜见将我推下去时,我害怕就此被霜见抛弃,害怕你生气,害怕你受到伤害,害怕好多事……一旦被爱,又开始矫情。”
“我想让你更爱我一些,所以,向你乞求爱怜。”
方霜见说过,她的爱是沉默的爱,所以她没回答他任何,只是抚他脸颊,对他笑。
“那條项鏈,我重新改了一下。”
他揭开帕子,拿出一条赤青色项鏈。
银鏈子上穿满粉宝石绿松石,由一条链子向前延伸出三四条,镶了血红玛瑙,正中间的坠子是一小块骨头,被雕刻成蝴蝶形状,妖丽森然。
论价格,肯定不是方霜见最贵的首饰,但这条项链做工精美样式绮丽,极富美感。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项链。
“谁做的?”她接过项链,“不可能是你吧?”
沈知聿摇头:“不是。只是大概画了张参照图,劳烦尼婆罗使者的随行工匠了一下,所以是西域风格。”
“……还可以嗎?”
“好看。”她摸了摸脖子,正好今天脖子上没戴东西,“你给我戴上吧。”转身背对他。
“小心点,针别扎着我。”
他将她背上发丝顺到一
边,为她戴上项链后,悉心理好缠绕的链子。
“霜见……你可以一直戴着嗎?”
“不可以。”
她补充说:“再漂亮的东西戴久了都会腻。”
“那你会厌倦我吗……”他幽幽道,“会对我腻烦……然后丢掉我吗?”
方霜见:“你就想听我说不会,对吧?”
“才不是……我想听你说实话,你内心的真正所想。”
实话。
方霜见撇唇。
她这辈子都不会说实话,她这辈子都不想面对真相。
真相是残忍的,她厌恶真相,所以她拼了命地逃离,不断粉饰自己的皮囊,用甜言蜜语哄骗那些爱她皮囊的男人,纵情酒色,过悬浮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