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了什麽事……
钱本昌见了她,欲言又止;郑通事兀自撇着茶沫,似乎更淡定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坐下,又开始打量起四周。
其实,还是有一些人没来。
姚提督没来丶袁家亲戚没来,甚至总兵袁克良本人竟也没来!
这倒是出乎预料,他的兵都到了,他的人怎会不到?
她微微擡眸,望向主座上喝茶的鲍冕。
今天在场的有江朝宗丶陆东楼这些封疆之臣,他为何能坐这个主位?还是说,调来总兵府的军士丶包围住王家府邸的人,其实是他。
对丶这就说得通了。
黄葭吐出一口浊气,总算弄明白了当下的形势。
这时,又有几名士卒走进来,对着鲍冕行礼,“禀知府,洞房已经搜检了一遍,没搜出东西来,卑职又带人去确认了一遍,那鹤顶红确实是放在王公子书房案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鲍冕“嗯”了一声,转头望向王预诚,“你还有什麽好说?”
“东西是我的,”王预诚脸色漠然,语气斩钉截铁,“但丶她是我的妻子,我没有理由动手,她的死也与我无关!”
黄葭猛地一怔,袁侍青死了?
堂内烛火摇曳,映出衆人沉默的面容。
“好!既然你一口咬定,那藏在你书房案下的鹤顶红,你作何解释?”鲍冕盯着他,语气冷硬。
王预诚擡眼:“我若真要杀她,为何选在今日,为何要当着这麽多人的面……”
他的声音冷到极点,只望向堂内缄默的父母丶阿姊,“我与她……也曾有海誓山盟,彼此忠贞不渝,岂会——”
“忠贞不渝……是麽?”鲍冕忽然打断,直接反问。
在座不知情的衆人心头一惊,目光在鲍知府脸上游移,难道说他已经看出了什麽,还是知晓这桩婚事的内情?
黄葭却是淡定地转过头,只见王家的一位小厮已被带了进来。
那小厮跪下,目光闪烁,“大婚前几日,我家公子与袁小姐大吵了一架,公子丶还打了袁小姐一巴掌。”
满堂死寂。
果真有内情……
“你且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鲍冕往椅子上一靠。
小厮看了王预诚一眼,缩着脖子,声音压得极低,却又恰好能让衆人听见,“当日两人大吵一架,我家公子摔门出来,那张脸青得,能拧出水来。”
黄葭听着,想起当日王预诚言之凿凿,说自己毫不在意袁侍青的三心二意,不想他到了私下里,到底是耿耿于怀。
“你说仔细些,都吵了什麽?”郑通事看了王预诚一眼,忽然开口。
黄葭蹙眉,看向那小厮。
堂内衆人闻言,都纷纷看了过来。
小厮感受到四面的目光,头低得更低,“似乎是哪天,公子撞破了袁家小姐与人私会,那袁家小姐冒雨赴约,衫子叫雨打湿,贴在身上,公子推门进去时,正看见那野男人的手,白生生的,滑来滑去。”
衆人一惊。
“滑来滑去……你当是泥鳅麽!”鲍冕厉声打断,顾及袁家的面子,目光如电般扫过衆人,“此事未明,不得妄言。”
衆人沉默。
一片静穆中,陆东楼看了过来,“除你之外,可还有旁人知晓此事?”
小厮低着头,“不……不清楚,但是这几日跟着袁姑娘的,有一个喜娘,兴许知道什麽。”
鲍冕眯起眼,“喜娘?叫什麽名字?”
黄葭忽然一怔,今日丶那个没来赴约丶没拿喜钱的喜娘……
“好像姓林,旁的就不知道了……”
鲍冕应了一声,转头吩咐长随去叫人。
这时,门外又走来一名士卒。
他站定拱手,声音洪亮,“禀知府,看管酒器的人已经都问了一遍,还有阖府上下的杂役丶家丁,今日到过库房那片地方的,据悉只有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