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葭微微一滞,一时还没回想起那个时候发生了什麽。
“大雪初霁,湖面结着冰,”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你穿着半旧的灰色棉袍,头发只用一根木簪绾着,两方对峙,刀斧胁身,无路可退,然後,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跳进了那片碎冰的湖水里。”
黄葭想了起来,又诧异不已,“就这样?”
“这还不够麽?”陆东楼向前逼近了一小步,目光锁住她的双眼,两人之间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擡起手,并未触碰她,只沿着她衣袖的边沿轻轻向下虚划,指尖停留在她袖口边缘,“你这里的手臂受了伤,被人捞起来。”
他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我站在甲板上看着你,雨下得很大,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哗啦——”
窗外风雨骤急,潇潇不已,却衬得此间格外静谧,几乎能听到跳动的人心。
这番剖白来得具体丶郑重其事。
她设想过他会敷衍或调笑,唯独没想过是这样的清晰明了,褪去了惯常的算计,只剩下坦荡人心。
一时之间,陌生的暖意混杂着慌乱,让她措不及防,黄葭垂下眼眸,目光中的戒备与锐利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陆东楼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动摇,再次擡手,带着试探性的力道,轻抚上她有些凌乱的鬓发。
指腹温热,带着薄茧,动作却异常轻柔,将一缕被汗湿黏在颊边的发丝,缓慢地别到她耳後。
他的指腹擦过她的耳廓和脸颊的肌肤,黄葭身体瞬间僵硬,像被无形的丝线缚住,一股战栗沿着脊背窜起,本能地想侧头避开。
陆东楼望着她,手离开她耳廓,顺势向下——
就在这时,他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目光骤然聚焦在她领口下丶靠近锁骨的位置。
在那里,在苍白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抹暧昧的红痕。
陆东楼的心瞬时跳漏了一拍,眸色骤然沉如寒潭,翻涌着无声的惊涛。
黄葭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陆东楼也只擡手,轻柔地丶若无其事地滑过痕迹,温热的触感仿佛带着安抚意味,而後,缓缓扣住她的後颈,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黄葭下意识绷紧脊背,却被他另一只手揽住腰,猛地搂进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淡香混着牢房的霉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她本能地擡手抵住他的胸膛,却被他顺势扣住手腕,反剪到身後。
“账簿的事,不急。你先考虑我的提议。”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吐息拂过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黄葭呼吸一沉,这才察觉他的意图。
他抱着她,手掌缓缓下滑,最终停在腰窝处,摩挲着衣料下的肌肤,同时,那只勒在她腰後的手,竟缓缓下移,带着滚烫的温度,将她用力地丶不留缝隙地压向自己。
黄葭浑身僵硬,血液似乎冲上了头顶,一丝隐秘的恐惧,还有一种被强行唤醒的丶陌生的战栗交织在一起,近乎窒息。
她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丶他手臂和手掌传来的灼热,感受到他带来的……不容错辨的丶冰冷的欲·望。
她呼吸一滞,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偏头,避开他过于贴近的唇。
“你这是何意?”她的声音冷静,唯有尾音一丝轻颤。
陆东楼注视着她,指腹擦过她腕间。
“明知故问。”
·
风声四起,大雨潇潇落下。
陆东楼的手掌贴在她腰後,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像是要碾碎她最後一点抵抗的力气。黄葭的呼吸却不受控地急促起来,额头抵在他肩头,发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黏在他湛蓝的道袍上。
她忽然觉得冷。
起初只是细微的寒意,像蛇信子舔过後颈,可很快,那冷意便渗进骨髓,让她不受控地战栗。她下意识收紧手指,却被他扣得更紧。
“抖什麽?”他的声音贴着她耳畔。
黄葭想反驳,可喉咙干涩发紧,竟一时发不出声音。
她只觉得眼前发黑,眼前油灯昏黄的光已模糊成一片,唯有他衣襟上的气息格外清晰,混着牢房里的霉味,让人头晕目眩。
陆东楼终于察觉到异样。
她的体温太高了。
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太紧张,可掌心下的肌肤滚烫得不正常,透过衣料灼着他的手指。他微微蹙眉,松开钳制她的手,转而抚上她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他沉声道。
黄葭茫然擡眼,视线涣散了一瞬才聚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麽,可唇瓣干裂,只逸出一声极轻的喘息。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发烧,只觉得冷,冷得发抖。
陆东楼盯着她的脸,扯开自己外袍的系带,将人裹住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