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鑫没有松口,看他眼睛泛红,呼吸也愈发粗重,头别向一边叹了口气,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来。
谁让你过来的,谁让你安慰我这个白眼狼,活该。
颌骨愈发酸涩,口水抑制不住地往外流,她终于脱力松口,他的手随之掉落,砸在地上一声闷响。
喻鑫低下头,才发现从她下巴上“滴滴答答”往下落的不是口水,而是血,从胸口到大腿,连成一条不规则的红线。
两双眼此刻都看着地上的手。
她那没进化完全的犬齿,在上面留下了两对黑咕隆咚的血窟窿,这会儿还在汩汩渗血。
喻鑫突然很难过,又茫然无措,就像那天她看着鲜血淋漓的父母,觉得自己该做些什麽,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她哽咽道。
闻叙屈了屈手指,像在一点点找回直觉。他伸长另一只胳膊,从餐桌上摸来一盒纸,抽出一张後,扬起的灰尘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只好作废那张,重新抽了张新的,聊胜于无地去按伤口。
“心情好点儿了吗?”他问。
“你也咬我一口吧。”她说,“或者你打我几下,厨房里有刀,你砍我两刀也行。”
闻叙轻笑:“你别砍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丶我带你去医院吧。”喻鑫挣扎着想要起来。
“不用,Milo刚接回家时也咬过我,我已经打过狂犬疫苗了。”
“……”
不过他还是跟着起身,走到厨房,看到这里的凌乱场景时愣了一下,上前拧开水龙头,等了一分钟前面的污水後,才伸手去冲自己的伤口。
喻鑫站在一旁,说不出话,只知道掉眼泪。
闻叙用另一只手揉了下她脑袋:“别哭了啊,再哭我也不敢帮你擦眼泪了,还得留只手吃饭呢。”
“对不起。”被他一揉脑袋,她哭得更厉害了,“我不该迁怒你。”
闻叙甩甩手,拧上水龙头,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说:“认错还挺快,原谅你了。”
喻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家里到处又脏又乱,沙发还铺着夏天的麻将席,闻叙随意掸了掸上面的灰便落座,抽出几张纸继续按伤口。
“是不是很疼……”喻鑫连坐在他身边的动作都下意识放慢了。
“嗯,没想到你不止手那麽有力气。”
“……对不起。”
“够了啊,都说原谅你了。”
除了道歉,她好像也说不出更多。
在四合的暮色中,她感觉自己像太阳一样沉了下去。
伤口已经不怎麽流血了,闻叙团起手里这张染红大半的纸巾,丢进一旁鲜红的纸巾堆里。
他又抽出一张纸,一边对折一边问:“那你现在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发生什麽了?”
要怎麽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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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明明善心大发,让她不必在除夕夜流
落街头,结果引了只白眼狼回家,看到他的幸福生活後嫉妒得要命,以至于还真“反咬一口”。
“我不知道。”喻鑫低下头,“我就是回到家,看到这一切突然很难过。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是,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有谁欺负你了。”
喻鑫摇摇头。
“你这人说话真挺唬人的。”闻叙轻轻推了下她脑门,“突然让我再也不要联系你,给我吓得,反思了半天,琢磨着我到底哪儿做错了,总不能是饺子包太丑了吧。再打你电话又关机,没辙,只能上门找你来了。”
喻鑫低着头一言不发,下巴忽而被人一把扣住。闻叙强行帮她擡起头来,手指渐次上移,掐住她双颊,逼着她张开那总是吐不出好听话的嘴。
“以後少说那种话,听到没有。”闻叙晃晃她脑袋,“真当我有几个胆够你吓的。”
喻鑫说不出话,只知道“啪嗒啪嗒”掉眼泪。
“不许哭。”他语带命令。
没用,这话此刻只能起到反作用。
闻叙又晃晃她脑袋:“够了啊,留点纸给我擦伤口行不行。”
“头晕……”嘴巴被人掐着,她只能含混着逸出一句。
“晃晕了是不是就不哭了?”
闻叙嘴上这麽说着,手还是松开了,抽出已经所剩不多的几张纸给她,“自个儿擦擦,都哭成花猫了。”
喻鑫用力擦了擦眼睛。
闻叙在旁边盯着看了会儿,末了道:“能开个灯麽,有点儿考验我视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