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次日,程英简被一大片阳光晃醒,他睡前没关窗帘吗?等一下,他睁眼看着眼前陌生的装潢,并不是他卧室的尊容,他心下觉得不好,刚要坐起来,却觉得下身一阵疼痛,他略微一呲牙,脑袋像断了片一样思考不起半点有用的东西来。
大概大脑宕机了三秒钟,他的目光落在地下散落的好几个用过的byt上,他死去的记忆终于复苏起来。他猛然转头,只见他身旁的被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等他反应,被子里伸出一条胳膊环住了他的腰,下一秒,被子里那头耀眼的彩虹毛探了出来,他好似觉得阳光刺眼,甚至把脸埋进了程英简的後腰上。
程英简扭头一看,天真是塌了,他现在要是被人拍到发网上,他的股票就得坐过山车了。
想到这里,他记忆彻底复苏,昨晚被这傻逼小子上了一杯下了料的酒,然後呢?然後被个十八岁的小傻逼按到床上干了个爽。
“卧槽尼玛!”
程英简怒上心头,长这麽大,他就算喜欢男人,也是撅别人的那一个,啥时候被人撅过,还他妈撅了一晚上,艹的他坐都坐不起来。这□□崽子他倒是小看他的胆量了,他一擡手,一把抓住季明川那头乱蓬蓬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在那张懵懂的脸上扇了一巴掌,然後一脚踹下了床。
“谁干什麽!”季明川被扔到地上,捂着被撞到桌角的胳膊好奇的张望。
等他打量到床上火冒三丈的程英简,他的脸色逐渐灰败下来。
程英简裹着浴巾从床上坐起来,透过窗户的倒映,他清晰的看到自己整个上半身惨不忍睹的痕迹,他一擡手,妈的手腕上两个深刻见骨的牙印,隐约还透着血色。他气不打一出来,三步并作两步,把大脑还在加载页面的季明川踹了一个趔趄。他尤不解气,正欲再踹,却被季明川一把攥住了脚腕。
季明川一擦嘴角的血迹,擡眼看他,“我不是故意的!”
程英简一晃手腕,每动一下他都疼的龇牙咧嘴,他又一脚踹在季明川膝盖上,“你他妈属狗啊,还他妈不是故意的,老子喝药你也喝了打个120能死啊!我踏马是你老板你知不知道!谁家员工撅老板的,你吃的熊心豹子胆了还是活腻歪了。老子要把你鸡儿剁下来挂你们公司楼前面!”
“那杯酒我也喝了。”季明川低着头支支吾吾。
“只是我喝的比你少,我是听李小姐的话把你送回酒店房间才发作的。”季明川的眼眶红了一圈,他把嘴唇咬出了血,手指无措的扣着衣角,“对不起,我想走,但你坐起来脱我的衣服,我也不清醒,所以就……”
这麽说着,季明川眼眶里滚下两滴眼泪,他擡头慌张的看着程英简,“你别炒了我,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程英简看他一米八几的小夥子趴地上,哭的还真有点惹人心疼,心一软,在他头上一敲,恶狠狠道,“算老子今天倒霉,今天的事儿不许和任何人说。”
季明川从地上擡起脸,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声说好。
这小子长得好看,睫毛也长,哭起来还真有点梨花带雨的意思。托那表妹李袅的福,程英简这辈子对女人的眼泪无可奈何,现在又得加上个季明川。他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把人从地上拽起来。消了火以後,他看季明川脸上被自己扇出的俩巴掌印,又想起眼前这位少年年方十八,负罪感油然而生。他不怎麽温柔的擦了一把他的眼泪,“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甭哭了,把脸擦擦,我让人送你回去。”
季明川低着头,手指不安的搅弄衣角,“如果需要我负责的话,我会负……”
“哟,你这话倒新鲜。”程英简被他的话逗笑了,“和我上过床的人海了去了,还用你个毛头小子给我负责啊。”
季明川浑身一震,再擡头的时候表情怪异,“是吗?”
程英简忽略了他僵硬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脸颊,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示意季明川给他点上。吸了一口尼古丁後,他畅然的靠在床头,朝季明川挑眉,“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没得到季明川的回答,程英简自顾自道,“我十几岁就和别人上床了,但被人艹还是第一回,你小子真他妈有出息,亏得老子今早心情好,不然我非得给你剁成臊子不可。”说着程英简伸手挑起季明川的下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继而一笑,“昨晚没看清,白天一看你小子是真漂亮,回头把头发染回去,指不定我心情大好,愿意包你几年,怎麽样?少走好几年弯路呢。”
季明川一言不吭,擡头盯着程英简。後者毫无知觉的靠坐在床头,浴衣领口大敞,锻炼得当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轮廓清晰,斑驳的吻痕绣在皮肤上,晃得人眼睛生疼。
就在程英简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季明川微微点头,说了声好。程英简满意的在他脸上摩挲了一把,手感极佳,他心里有些痒,算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色心蠢蠢欲动,管它十八还是不十八,先他妈爽了再说也不迟。他低头亲了一下季明川的嘴角,然後心满意足的朝他挥手,“回去吧,今天的报酬下次我从你身上要回来,做好准备吧。”
派人送走季明川,程英简呲牙咧嘴的从客房走出来,迎面撞上了不知为何忧心忡忡的李袅。程英简想到了季明川的这一出官司,心虚的摸摸鼻子,拦住她道,“唉,李袅,那个季明川……”
没等程英简说完,李袅把嘴一撇,语气不佳,“快别提他了!”
“怎麽?你不惦记他挺久了,变心这麽快”程英简奇道。
“啧,他唱歌太难听了,昨晚你喝醉了後,我让他送你回去,颜昼听说他是爱豆,起哄让他高歌一曲。结果那小子,一曲肝肠断,站唱台上可算把我的脸都丢尽了,私底下我的好姐妹都过来问我这小子是不是过来砸场子的。我真是服了,现在一听他声音就头疼,合着他上节目唱的那破歌还是修过音的,也不知道这样催人尿下的声带是怎麽长的。”李袅滔滔不绝的吐槽。
“哦,那没事儿,哥回头给你介绍好的,先走了啊。”程英简随意附和了几句,便和前来接他的赵雷离开了会所。
梦想娱乐内。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这脸是怎麽回事?都说了李小姐是老板表妹,不是让你李小姐打好关系吗?你是不是得罪她了?!”季明川一回到公司,他那碎嘴子经纪人钱伟就从茶水间冒出来,心疼的看着他的脸,“作为我司这批练习生垫底的艺人,你也就脸能拿得出手了,还这麽不珍惜。”
“我昨晚给李小姐献唱了一首。”季明川淡淡道。
“我的亲爹啊,不是说了让你非必要别亮嗓吗?!好好的机会都给你毁了啊。你是唱的太难听被打了吗?”
“对。”季明川斩钉截铁,“所以别再让我练歌了,不然我还会被打的。”
钱伟摇头,“你能不能有点事业心,和你同期的艺人要麽能唱要麽能跳,你倒好,唱歌五音不全,跳舞丧尸横行,你这样怎麽出人头地啊?”
“等天上掉馅饼。”季明川语气云淡风轻,“我能屈能伸。如果有必要,被包养也挺不错的。”
“什麽!”钱伟把嘴长成了O型,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把吃软饭说的这麽理所当然。
“别这麽惊讶,我当初能因为你的坚持富贵而屈,现在也能威武而淫。”季明川扫了他一眼,“我底线很灵活。”
钱伟咽了咽口水,给他比了个大拇哥,“我是管不了你了。”
遥想当年,他在某家餐馆对正在抡起铁锅炒米线的季明川一见钟情,狂追三条街妄想将这位抽中基因彩票的小夥打造成明日之星。谁知道这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端上桌的小鲜肉,性格冷漠中总不忘带上点尖酸刻薄和扭曲的三观,说话不好听就算了,价值观也很奇葩。进入公司好像只为了混张饭票,甭说明日之星了,看他这不思进取的样子,明天卷铺盖跑路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钱伟鞠了把辛酸泪,本以为淘着金子了,谁知道金子不爱发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股票砸手上了的後悔。
他现在跟供了个爹有什麽区别。
梦想娱乐乃是行业内知名娱乐公司,每年都签约数不胜数的素人作为待出道的人选。而这些新鲜艺人首先要经历练习才能出道,所以公司有个专门培养练习生的基地,除了日常训练声台形表等作为艺人必需的技能,还在基地包括了练习生的衣食住行。
每个宿舍都是两人间,季明川一推开门,就听到他那位名叫陈隶的富二代舍友没好气的声音,“这不是被富婆粉丝接去献唱的大明星吗?终于回来了,哎呦,大明星这张脸是怎麽回事,没伺候好富婆被打的吗?真恶心。”
季明川罔若未闻的脱下外套,打开电脑不知道在敲打些什麽。
陈隽最看不惯他这副好学生的模样,狠狠地碎了他一声,“别以为在选秀节目上露了回脸就了不起,你都不知道外面人嘲笑你业务不过关的比比皆是,唱歌那麽难听,谁能喜欢你,那富婆不就是看你这张脸才邀请你的吗?还真当自己有什麽本事了。”
季明川还是那一副春风不入驴耳的样子,陈隶自讨没趣,戴上耳机开始打游戏。
季明川对着电脑上的图表反复计算,完善最後一点细节後他合上电脑。目光停留在镜子中的自己,他按了按还没擦干净血丝的嘴角,眼睛一眯,露出了一点隐晦的笑意。
回到公司,程英简连着几天忙了个昏天黑地。起码开了三场时长长达三小时的大会,傍晚,他靠坐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赵雷给他端来一杯咖啡,他拿起来一饮而尽,忍着恶心把杯子放桌子上,“真他妈难喝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