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医过来给赵辞让把了脉,说了无碍,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沈听宜看着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赵夫人,忽然轻声道:“太医,劳烦也给赵夫人看看,夫人方才受惊了。”
闻蕙这才想起她似的,开口却是埋怨:“你身子弱,本就经不起折腾,老身便不该带你入宫。”
赵夫人低着头,并不接话。
太医把完脉,开了安神的药方便退下了。
沈听宜看着她们,忽然眼圈一红,小声泣了起来。
沈媛熙被她这个举动惊到了:“你哭什么?”
“不瞒大长公主、母亲和娘娘,世子方才还对听宜无礼,说看上了听宜……”
她点到为止。
刹那间,殿内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再看赵辞让瑟缩着的样子,只怕她说的不是假话。
闻蕙、赵锦书和沈媛熙一时间面面相觑,默默无言。
大抵是权衡利弊以后,赵锦书走了过来,将沈听宜扶着坐到椅子上,缓声道:“听宜,你今日受委屈了。”
旁的不说,意思却已经很明显,想让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是陛下的嫔妃,事情若是传出去,对赵辞让没有任何好处。
沈听宜擦了擦眼角,不停地颤抖着身子,用力握住赵锦书的手。
“母亲,女儿当时害怕极了。”
赵锦书见她亲近自己,心下略松,连忙安慰道:“你表弟他今日多吃了些酒,是醉了,不是有意的。”
“你放心,你祖母回去后定会好好责罚他。”
沈听宜轻轻地点点头。
闻蕙正了正色,也道:“你与荣妃娘娘一同长大,在老身眼里都是一家人。你表弟犯了错,老身会好好责罚,你受了委屈,老身也会好好补偿。”
她说着,将发髻上一支金步摇取下。
“这是母后当年给我的嫁妆,是一对,一支我给了荣妃娘娘,这一支,便给你。”她说完,竟亲自上前为沈听宜戴上。
“你与荣妃娘娘在宫中定不能生了龃龉,要互相扶持,同心同德,才能为家族添光。”
沈听宜受宠若惊地看着她,眼泪都忘了流。
“是,大长公主的教诲,听宜定铭记于心。”
安抚好沈听宜,沈媛熙让绯袖将她亲自送出了长乐宫。
临了,绯袖还提醒她:“昭贵嫔,此事娘娘定会给您一个补偿的。事情若是闹大了,传到陛下耳中,对娘娘,对您都不利。”
沈听宜柔柔一笑:“是,多谢绯袖姑姑提醒,我知道分寸的。今日之事,我不会声张出去。天黑路滑,是浮云不慎跌倒摔伤了。”
“只是我方才让人送浮云回去了,现下身边无人,不知姑姑可否派两个人送我回去?”
她指一指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就让他们送我吧。”
绯袖见她身边无人跟着,也担心她回去的路上出了事,且两个小太监跟着她,也能监视她。
“小安子、小顺子,你们送昭贵嫔回宫。若是昭贵嫔出了什么事,娘娘定要唯你们试问!”
绯袖厉声说完,两个小太监点头哈腰地应了:“是,姑姑放心。”
沈听宜微微颔首,“劳烦姑姑了。”
“恭送昭贵嫔。”
绯袖含笑着目送她离开后,折回正殿,禀告沈媛熙:“娘娘,奴婢已经和昭贵嫔说过了。”
沈媛熙点点头,朝闻蕙和赵锦书道:“祖母、母亲,时辰不早了,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
“娘娘也早点歇息。”
闻蕙年纪大了,这会儿也觉得疲乏,被赵锦书搀着,慢慢走出了长乐宫。
赵辞让早就没了醉意,恐怕也知晓自己今晚失了分寸,低着头跟在闻蕙另一侧,一句话也没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乖张。
赵夫人向沈媛熙欠了欠身,则是最后一个离开。
众人离开后,沈媛熙不禁揉了揉眉心,略感头疼。
绯袖走到她身后,替她捏起了肩膀,轻声道:“娘娘放心,这是长乐宫,奴婢会让他们闭紧嘴巴,不会将事情传出去的。”
沈媛熙闭着眼,淡淡道:“本宫倒不是担心这个。”
“本宫这个表弟,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也不知像谁,在外头闯祸便罢了,到了皇宫,竟也敢放肆。”
绯袖笑道:“世子是未来的齐国公,若是个性子怯懦之人,如何撑得起偌大的齐国公呢?世子还小,以后成家了,这性子定会改的。”
沈媛熙也希望是如此。
“到底是祖母膝下唯一的孙儿,祖母年纪大了,身子本就不好,本宫也不想伤了祖母的心。只是今日这事,表弟做的实在过了,若非是在长乐宫,遇到的人是沈听宜,只怕无法善了。传到陛下耳中,表弟少不得要吃挂落。”
绯袖安慰道:“不会的娘娘,世子便是犯了天大的错,陛下看在大长公主和娘娘的面子上,也不会过分苛责的。何况,齐国公和夫人膝下只有世子一人。赵家战功显赫,世子还有先祖的庇佑……陛下若是责罚世子,岂不是让朝臣们都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