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诚攥着背后匕的手被迫松开,死死拉住元扶妤的手臂。
他心里明白,只要松开他就会死在自己的坐骑马蹄之下。
快马而行的玄鹰卫将元扶妤护在当中,疾驰逃命。
元扶妤拽着未能上马的虔诚一路拖行,用他挡了身侧伏兵两刀。
虔诚背后鲜血淋漓,咬牙高呼:“快拉我上去!”
快马之上的元扶妤垂眸,杀气森森看向被她半挂在骏马身侧的虔诚。
两侧伏兵身后,金戈之声猝响,杀声震天。
顷刻间,变故横生。
有马蹄踏水逼近,带着亢奋的喊杀声,冲着直道而来。
翟家安排在浅水野草之中的伏兵猛然转身,玄鹰卫铁蹄竟已到眼前,雪亮的刀光一闪,便是血雾喷洒,人头落地。
山丘之上原本瞄准冲坡玄鹰卫射杀的铁甲伏兵,听到身后陡然响起的厮杀声,被乱了心神,刀剑出鞘,前后支应如临大敌。
知道余云燕和何义臣已至,元扶妤猛然勒马,一把将虔诚拽起横趴于马背之上。
利刃猝不及防挑落虔诚腰间佩剑,她扯住虔诚的头迫使虔诚扬起颈脖,手中森寒刀刃已入他颈脖皮肉,喉头上下滑动间鲜血汩汩冒出。
虔诚丝毫不怀疑崔四娘下一刻便会割开他的喉管。
“崔姑娘这是何意?”
余云燕手持带血长刀,一马当先从浅水野草中跃出,看向勒马挟持虔诚的元扶妤,抵挡着朝她射来的羽箭。
“对不住,来晚了!”余云燕冲元扶妤一扬下颌,转而高呼道,“翟鹤鸣聚众造反,京都之中谢尚书已将翟鹤鸣拿下,尔等若不就擒,以同罪论处!”
虔诚睁大了眼,怎么可能?
随即,虔诚反应过来,余云燕这是诈这些伏兵的!
虔诚还未开口,元扶妤手中利刃已毫不留情向他颈子压去。
“虔诚,识时务者为俊杰,魏娘子就很识时务。”元扶妤睨视被她拽着头被迫露出脖颈,如待宰鸡鸭般的虔诚。
虔诚抿唇不语,呼吸急促,豆大的冷汗从额头冒出。
既然这崔四娘已经知道这些伏兵听他指挥,必定不会杀他。
毕竟,就算是将余云燕和何义臣带来的玄鹰卫加上,人数也不足这些甲胄精良的伏兵一之四。
她必定是要用各种手段胁迫他,让这些伏兵止战。
一刹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弹指。
弹指之间,元扶妤脑中是她与金旗十八卫战后庆功说笑时,少年虔诚满目艳羡立在远处想挤入金旗十八卫却又有所迟疑的身影,见元扶妤对他招手,少年虔诚小跑而来时满目炙热欣喜。
是虔诚父兄为护她父亲安然撤退战死后,虔诚抱着父兄尸身哭得痛不欲生的画面……
弹指,是元扶妤念在虔诚父兄情谊,与曾经浴血同战的情谊,最后给虔诚的机会。
时间一到,元扶妤握刀的手收紧,语声平和问:“下令降,还是死?”
虔诚心中百转千回,心底深处还是不相信翟国舅这位小皇帝的亲舅舅会输。
他不着痕迹摸到背后匕,寒光还未出鞘,元扶妤的刀先一步抹过虔诚的颈脖。
热血溅了元扶妤一脸,虔诚瞪大了眼满目不可置信盯着将他甩下马的元扶妤。
虔诚捂着脖子,到死都不能相信,这个商户女崔四娘当真敢杀他。
杀虔诚,元扶妤心中并非毫无悲痛。
曾经也是跟她浴血奋战的好男儿,只是既然他选了翟鹤鸣,那便是你死我活的仇敌。
不杀,对不起此刻与她出生入死,为护她舍命的玄鹰卫和崔家护卫。
余云燕抽出双刀已然杀红了眼,借助灵活的身形所到之处收割不少人头。
夜色来得猝不及防,金乌西坠之后,云霞迅褪色,火烧似的云层暗淡了下来,星辰在暮色中萤萤生辉。
仿佛只在转瞬之间,山色已从暮紫翻作墨蓝。
冲突厮杀震天,平日里人迹鲜至的郊外直道变成杀戮之地,连飞鸟都被震慑的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