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初孕头几个月最是要紧,需得仔细将养。”
“不宜过度劳累,更要保持心境舒畅。”
“老夫开几副温和的安胎药,回去按时煎服便是,平时的饮食起居,多留心就是。”
“是,是,多谢李大夫!”
“您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地照顾好公子!”张良抢着应承,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走出仁济堂时,暮色已悄然降落。
晚风带着春日特有的温软气息拂过脸颊,顾笙的脚步下意识地放慢放轻了许多。
街市的喧嚣似乎隔了一层温柔的纱,他沉浸在自己身体里正发生的奇迹之中。
那份初为人父的悸动与对未来模糊又甜蜜的憧憬,像初生的藤蔓,悄无声息却坚定地缠绕上心尖。
正好,李修远的生辰他正发愁不知送什麽礼物呢。
李修远二人踏着暮色归家,书院的青衫还沾着墨香。
一进门便瞧见顾笙与张良眉眼间漾着藏不住的喜气,连带着烛光都格外温软。
他心头一暖,只当是今日烤鸭生意格外红火,才让主仆二人这般开怀,便含笑坐下用饭。
席间,左云刚咽下最後一口饭食,张良便迫不及待地拽起他的衣袖,低声催促道:
“吃完了吗?快走快走,别扰了公子和姑爷的清静!”
左云不明所以,看向二人,抿嘴一笑,接着便被张良半推半搡地拉出了厅堂。
顾笙见状,唇角微扬,起身牵过李修远的手,柔声道:“相公,随我来。”
便引着他走向内室。
房间内,烛火摇曳,映着案上那只精致的雕花木盒。
顾笙行至桌边,取过盒子递向李修远,眼底笑意盈盈。
李修远一怔,接过那沉甸甸的物事,眉宇间浮起一丝困惑:“什麽?阿笙,这是……送我的生辰礼麽?”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性。
目光在顾笙的笑靥与盒子间游移,仿佛想从那笑意中寻出答案,却又不得要领。
顾笙不答,只微微颔首,示意他自行开啓。
李修远的好奇被勾起,小心掀开盒盖,只见红绸衬底上,赫然躺着一双小巧玲珑的虎头鞋。
他心头霎时一空,茫然不解地拈起一只鞋,反复端详。
这分明是婴孩之物,怎会作为他的生辰礼?
一股荒谬感涌上。
他蹙眉擡首,望向顾笙的眼神里尽是迷惑:“这……虎头鞋?阿笙,你莫不是拿错了东西?”
话音未落,门外忽响起笃笃轻叩。
左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甜汤应声而入,碗中红枣丶红豆与红糖熬得稠润,甜香四溢。
他说道:“张良哥吩咐的,说给公子补身子。”
李修远视线在顾笙与左云间来回扫视,愈发茫然无措。
顾笙却含笑上前,从容接过托盘。
他目光柔柔落在李修远面上,温言道:“盒子里的是你的礼物,这个麽,可是我的。”
顾笙笑意渐深,言道:“大夫说,我如今需多补气血,毕竟……”
他语声微顿,眸中星光闪烁,“如今是两个人的份了。”
刹那间,李修远如遭雷击,呼吸骤然停滞,整个人僵立原地。
他瞳孔猛地一缩,手中虎头鞋“啪”地坠回盒中。
面色由困惑转为惊愕,再化为难以置信的空白,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在那一瞬,连烛火摇曳的影子都定格在他失神的眼底。
喉结滚动数次,李修才哑声唤道:“。。。。。。阿,阿笙刚才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