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契机的话,她还想以确认那栋房子的所属为由,让他带自己回去一趟,要是最后真的买不回来了,能带走一些东西也是好的。
那时候她急于筹钱,心里也认着死理,固执地觉得自己的家一定不会被卖掉,所以关于她从小到大,与外婆有关的所有点滴。
全都还在里面。
因此不管他今天如何出言讽刺,如何拖延回酒店的时间,她都全无反应,甚至还在出门前,就当着他的面,禁止时述来找自己。
这一整天,也只在借口去洗手间的时候,发过两次消息。
等天黑回到酒店,直接就关门落锁。
打开笔记本,抓紧时间和小林对接效果图需要修改的部分,顺利的话,两三天左右,就可以把进度拉到施工图阶段。
正窝在办公桌前紧张对接,房门忽然就被敲响:“扣扣——”
苏途愣了愣,下意识查看了下置顶框。
两小时前,她刚回房间就给他发了消息,一直没有回复,估计是在睡觉。
现在这是醒了?
可程淮就住在斜对门。
她犹豫会儿,在纠结要不要发消息让他先回去之间,还是心存侥幸地起身,打开房门,想立刻把人拉进来。
却猝不及防对上一抹镜光:“……”
程淮已经洗漱过了,穿着浴袍站在门口,手里象征性地捧着电脑,作势就要进门:“没睡呢?”
“那正好,甲方又发了几个文件过来,一起看下?”
不知是期待落空,还是单纯的厌恶,苏途当即拧眉,并不惯着他:“有病去看!”
十点了,穿着浴袍来她房间,讨论一些跟她八竿子都还打不着的建筑文件?
倒不如直说就是来“查访”的,她都还能敬他两分磊落。
程淮当然有过进不去的预期,被驳回也没什么好意外,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屋里的情况,确认没什么人在里面后,便也算是目的达成。
还算满意的失笑了声,就又带着电脑退了回去。
苏途奋力把门拍上。
本就压抑了一天的情绪,被这么恶心了下,怎么都抑制不住了。
她深吸口气,大步来到阳台边,拉开推拉门,想吹下冷风透气,却倏然被对冲的冷热气流,激得哆嗦了下。
一低头,又冷不防看到楼底的露天泳池里,居然有人在游泳!
12月的天,晚上10点。
这个游进速度!
她睁大眼睛。
早已堵在胸口的郁气,噌一下就冲上脑门!
转身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就拨号出去,心里想着你最好是能接!要是被我发现你两个小时没回微信就是因为在楼下“上进”,你就等着回去孤独终老吧!
腿上却一秒也没耽搁,连外套都顾不上穿,就拔出房卡,拍上房门,一路往电梯厅急奔。
长久的嘟声,伴随着心理作用下极具缓慢的电梯,在心里组成了一连串乱七八糟的警告,到最后终于汇成一句又急又气的:
你死定了!
你真的死定了!
寒夜如水,透凉的凛风行经,霎时便能将人激得身形瑟缩,寒毛乍起。
苏途连着跑错两次,才哆嗦着从景观从中绕出来,视线刚一触及泳池,便竭尽所能地大喊:“时述!”
跑近一些,又喊了声:“时述——”
然而池中高速行进的身影却丝毫不为所动。
转眼又游至尽头,长臂触抵,丝滑转身,继续以赛级的水准全力前行。
苏途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才发现他根本听不见,急得快绷不住了,直接顺着池壁蹲身跳了下去。
没掌握好平衡,被浮力冲击地脚底打滑,在刺骨的冰凉中踉跄了下,又跌进水中扑腾呛咳。
失氧好几秒,时述才从那头游过来,却像是去路被挡,单手把人从池中拎出来时,眼底还染着不忿的赤红。
夜视能见度低,从水里出来也需要一定的缓冲,他又无心去管是什么人失足落水,随手把人往边侧一提就要松手。
却冷不丁听见声带着哭腔的叫唤:“时……咳咳——”
他动作一滞,忽地摘掉泳镜,把人翻了个面,看见一张正急促喘息,面色极白、眼眶却红的脸蛋,才惊愕僵在原地。
等反应过来,脸色也有一瞬的惨白,随机便摒弃提溜着后颈的动作,立刻拦腰将人抱起,行色匆匆的转身上岸。
一路把人带回房间,塞进浴室。
苏途才在极端的冲击后稍缓些许,哆嗦着站在淋浴间内,浑身都被冻得通红,也不记得该怎么骂了,却等不及质问:“你干嘛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