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砸得有点懵,下意识地谦虚:“陛下谬赞,臣只是尽本分……”
“朕身边缺的就是你这般务实明快之人。”萧彻打断他的谦辞,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住林砚,“林卿,朕欲让你来担任这翰林学士,如何?”
林砚:“!!!”
翰林学士?!
那可是清贵无比的职位,天子近臣,掌制诰诏令,参与机要,是无数文官梦寐以求的晋升阶梯!
而且,最重要的是——听起来就不用天天跟祠部司那些狗屁倒灶的祭祀预算、祥瑞报告死磕了!
心动!
疯狂心动!
但是……
林砚仅存的理智拉了他一把。
“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他先是习惯性谢恩,随即面露难色,“只是臣若离任,祠部司郎中一职……”
他走了,祠部司那摊子烂事交给谁?谢明远资历尚浅,怕是压不住场子,万一再来个武海闵2。0,他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萧彻似乎早就料到他的顾虑:“此事不必忧心,朕已有人选,原历州司马白澈,为官勤勉,颇通实务,不日便将调回京城,朕意让他接任祠部司郎中。”
白澈?
这名字没听过。
不过既然是陛下钦点的,应该靠谱。
林砚心里盘算着,最大的障碍似乎解决了。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得劲。
“那,现任的韦学士?”他迟疑着开口。
他要是顶了韦弘文的缺,那韦弘文去哪?虽然那人听起来不太聪明,但好歹是个同僚,直接挤走人家,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萧彻一听“韦弘文”三个字,脸上那点轻松瞬间消失,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韦弘文?在其位不谋其政,尸位素餐,留之何用?朕已决定,将他外放为江州州学学政,既然那么喜欢引经据典,就去好好教教书,免得在朕跟前碍眼!”
林砚瞬间懂了。
直接贬官,从中央核心机关一脚踹到地方教育局。
陛下这是对韦弘文嫌弃到了极点,忍无可忍了。
哎,摊上这么个拖后腿的同事,老板发火也是正常的。
他懂,他都懂。
林砚想了想,这翰林学士,位高权重,前途光明,还能远离礼部苦海,更重要的是——天天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晃悠,虽然压力大了点,但抱紧这根最粗的金大腿,好处肯定少不了。
这泼天的富贵,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林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起身,郑重行礼:“蒙陛下不弃,信重若此,臣愿担此任,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萧彻看着林砚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加深,满意地颔首:“甚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砚晕乎乎地走出太仪殿,感觉脚下的金砖都软绵绵的。
这就……升职了?
还是翰林学士?
林砚抬头看看天,灰蒙蒙的,但在他眼里简直晴空万里。
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咧,林砚几乎要当场表演一个无声狂笑。
他赶紧低头,用咳嗽掩饰快要溢出来的狂喜,快步往宫外走,生怕走慢一步,陛下会反悔。
马车在林府门口停下,林砚几乎是跳下来的,脚步轻快地冲进家门。
“爹!娘!我回来了!”声音里的喜气藏都藏不住。
文韫正和林承稷在屋里说着话,见儿子副眉飞色舞,与早上出门时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判若两人,都愣了一下。
“砚儿,你这是?”文韫疑惑地打量他。
林砚笑得见牙不见眼,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才压着兴奋道,“陛下升了我的官!”
“升官?”林承稷放下手中的茶盏,面露诧异,“升什么官?你在礼部不是刚升了郎中?”这升迁速度是不是有点过于快了?
“不是礼部。”林砚挺直腰板,努力让自己显得矜持一点,但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陛下让我任翰林学士!”
“翰林学士?”文韫惊呼一声。
林承稷更是直接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陛下亲口所言?让你接任翰林学士?那韦学士呢?”
“陛下说他……嗯,不太适合翰林院的差事,调他去江州当州学学政了。”林砚小声道。
屋内安静了一瞬。
林承稷和文韫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
翰林学士!那可是多少人挤破头都够不着的清要之职,陛下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了他们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