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但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又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林砚的后背完全贴合在他的胸膛上,形成一个从背后环抱的姿势。
这样的姿势无疑更亲密了。
萧彻的下巴轻轻搁在林砚的肩窝,温热的呼吸拂过林砚敏感的颈侧。
“喜欢。”萧彻的声音响在林砚耳边,“想抱着,一直抱着。”
他顿了顿,仿佛在许下一个极其重要的诺言,一字一句,敲在林砚的心尖上。
“想抱一辈子。”
林砚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酸麻麻的感觉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一辈子……
这个词从帝王口中说出,太重,也太甜。
甜得让他有些晕眩,有些不知所措。
他甚至忘了挣扎,忘了害羞,就那么呆呆地靠在萧彻怀里,听着身后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温暖可靠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窗外的月色悄然挪移,透过窗棂,洒下一地清辉。
夜更深了。
林砚原本高度紧张的神经,在这片过分的静谧和温暖中,渐渐松弛下来。
连日来的疲惫和方才巨大的情绪起伏后遗症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开始发沉,脑袋一点一点,不知不觉间,竟然就这么靠着萧彻的胸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感受到怀里人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传来了极轻微的呼吸声,萧彻低头,看着林砚恬静的睡颜,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在床榻上,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拉过锦被,仔细地替他盖好,连被角都捻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萧彻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就坐在床沿,借着朦胧的月光,静静地看着林砚的睡颜。
看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像是满足,又像是感慨。
然后,他俯下身,极其克制地,在林砚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
“睡吧。”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直起身,萧彻吹熄了床头的灯烛,只留下墙角一盏小小的长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转身走到外间,对一直垂手侍立、努力把自己当背景板的李德福低声吩咐了几句。
李德福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恭敬地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殿门,如同最忠诚的守卫,守在了门外,将这一室的静谧与难以言说的氛围,彻底隔绝在内。
萧彻重新走回内间,褪去外袍和鞋袜,掀开锦被的另一侧,极其自然地躺了下去。
他侧过身,看着身旁熟睡的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伸出手臂,轻轻地将人重新揽入怀中。
林砚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仿佛感觉到了热源,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脑袋埋进了萧彻的颈窝里,继续沉沉睡去。
萧彻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彻底放松下来,唇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极其愉悦的弧度。
他收紧了手臂,也闭上了眼睛。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而此刻的柔远别苑,却是另一番景象。
其木格挥退了所有伺候的北戎侍从和大渝派来的宫人,屋内只剩下她与兄长阿古拉二人。
月光洒在阿古拉犹自带着酒意和不忿的脸上,其木格看着自家王兄,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王兄!你今日在宴席上的举动,实在是太冒失了!太荒唐了!”
阿古拉梗着脖子,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理直气壮:“我怎么冒失了?我看中了那位林大人,心悦他,向大渝皇帝求娶,有何不可?这难道不是彰显我北戎诚意的方式?”
其木格被他这番强词夺理气得差点仰倒:“诚意?王兄,你看清楚,那位林大人是男子,更是大渝皇帝的近臣!深得信任!你当着大渝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面,直言要求娶一个男子,这已经不是失礼了,这是挑衅,是打大渝皇帝的脸!”
她越说越气,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若非大渝皇帝陛下心胸宽广,加之我北戎如今……就凭你今日之举,当场将你拿下问罪都不为过!你竟还觉得理所当然?”
阿古拉被妹妹训斥,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依旧嘴硬:“男子又如何?我们草原上的勇士,喜欢便是喜欢,何须在意旁人的眼光?我看那林大人生得俊俏,性子也好,比那些娇娇弱弱的女子强多了!若是他愿意跟我回草原,我定以正妻之位待之,此生绝不再娶旁人!”
其木格看着兄长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憧憬的模样,彻底无语凝噎。
她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这过于超前的想法。
半晌,她才无力地叹了口气,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阿古拉,语重心长,几乎带上了几分怜悯:“王兄,我的好王兄,你醒醒吧,且不说林大人是否对男子有意,就算他真有此意,你以为大渝皇帝会放人?你看不出陛下对林大人的回护之意吗?”
其木格回想起宴席上萧彻那瞬间冷沉的眼神和周身骤降的气压,心有余悸:“今日陛下未当场发作,已是天大的恩典,你竟还做着这等不切实际的梦?莫非真如父王所言……”
其木格顿了顿,后面那句“你脑子不太好使”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说法:“父王临行前再三叮嘱,让你遇事多与我商量,便是怕你……行事冲动,不顾后果,联姻之事,绝非儿戏,更非你一厢情愿便可促成,此事到此为止,绝不可再提!否则,惹怒了大渝皇帝,坏了父汗的大计,你我都担待不起!”
阿古拉听着妹妹的话,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悦和固执。
他确实对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林砚一见钟情,被他那清俊的容貌、从容的气度以及在迎接他们时展现出的干练所吸引。
在他看来,喜欢了便要争取,这是草原儿郎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