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觉
虽然宣布了开始,但场上二人谁也没有先动手。
“他俩怎麽不动?”
“不知道啊,在等对方先动吧,他们都是习惯後手的。”
“诸位,我有个疑问很久了,顾辞盈那个剑穗,看着颇为眼熟啊。”
“嘶,你这麽一说……这不是陆衍亭前几日箭术小比赢来的奖品吗!我亲眼看见他拿了的!”
“他把奖品送给顾辞盈当剑穗了?!”
“他们俩到底什麽关系?这比赛还能看吗?”
“呵,别打出个情意绵绵剑来……”
“顾师姐不像这种人啊。”
“那谁说的准,他们俩现在站在这里,动也不动,不会是准备混一下吧?”
“陆衍亭想追求顾辞盈的话,那还不得输一场,献献殷勤。”
“可是作假是违反规则的啊……”
“不那麽明显不就行了,他们这个水平的人,稍微放点水,谁看得出来。”
“老兄,你有没有搞错,顾辞盈还需要人放水吗!”
台下观衆正质疑着,台上的人终于动了。
问舟化为长弓,陆衍亭右手结印,身後便出现一方结界,他擡手,于半空凝出一根焰色长箭,箭一搭在弦上,结界中便有万箭齐备。
“嗖”地一声,箭羽在空中划过,産生鸣镝声,与此同时,结界中万箭齐发,劈头盖脸地朝顾辞盈掠去。
直到箭锋逼近眼前,顾辞盈才终于动了,她身影快得几乎看不见,只一眨眼,青色的身影便不知如何穿过了层层箭雨。
“锵”地一声,衆人反应过来时,两人已刀剑相向,寻竹与问舟短暂交手,一触即分。
在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交起手来。
问舟在陆衍亭手中不断变化着形态,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衆人只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从而知道两人交手的速度。
金铁之声密集到听不到间隙,顾辞盈剑尖划过,剑意如九天银河倒悬,潮声川流,化作微末雪粒,若星河鹭起。
不闻风雨潮雪声,一夜扶摇星河渡。
若说陆衍亭招式走的是张扬之路,顾辞盈则将收敛运用到了极致。
她每一剑递出,皆灵动轻快,仿佛连一片花瓣都难伤,但落到实处时,却暗含万钧之力,让人难以招架。
金铁碰撞声与法术轰鸣之声交织,震得许多人不禁捂住了耳朵,修为不够之人,要是离得太近,有可能被这馀波震伤耳脉。
此前怀疑他们会划水的人自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场比赛,比此前的任何一场都要激烈。
陆衍亭是在场人中与顾辞盈修为差距最小的人,是真正的势均力敌,谁也不敢懈怠。
“这……这……”有人感叹道,“谁能胜出?”
不仅观衆席,坐在台上的其他参赛修士心中也没有把握,这应该是这些年来最有悬念的一场比赛了。
看的人不知道,但打的人心里却有数,陆衍亭心中更是十分明确。
顾辞盈应对他的攻击确有难度,但绝对没到极限,她仍有馀力。
一剑朝他刺来,陆衍亭正准备擡手接住,一阵阴寒之意突然传遍他全身,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问舟骤然脱手,他捂住胸口,躬下身来。
顾辞盈见此情形一惊,但剑招已出,收回不易,她只能在剑尖未及时,飞快旋腕,将剑尖换成剑柄,以此争取收招时间。
陆衍亭送她的剑穗堪堪停在了他眉心前一寸,顾辞盈胸口发闷,被自己灵力反噬的感觉并不好受。
她咽下口中的血腥气,扶住陆衍亭的胳膊:“陆衍亭,你怎麽了?”
陆衍亭意识模糊,但他知道这是什麽。
魔息。
不是前些日子在魔族沾染的,是九幽曾经打入他体内的那一股,那股从魔域之心最核心之处提取的,最浓郁的魔息。
这东西怎麽还会出现在他体内?
顾辞盈询问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将他从迷离中唤醒一丝神智。
一只手抵在他心口,微凉的灵力探了进来,是顾辞盈的。
陆衍亭整个脑子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想将她推开,一面被自己体内的魔息伤到,一半又发了疯似的,想抓住她的手,死也不要放开。
最终顾辞盈所看到的,就是他一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嘴上却在说“别过来”。
虽然灵力刚探进去就被切断,但顾辞盈依然能感觉到陆衍亭体内突然爆发的气息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