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娘子——”
从辩机的视角看去,他依稀能看到那抹熟悉的碧色身影往下方的厢房而去,厢房内早有小沙弥焚上了催情的香,有人在守株待兔。
他的一颗心揪了起来。
“你看什么呢?”高阳笑语盈盈地瞅着他,恨不得能看进他心里去,直让辩机来不及躲闪。
“没看什么,是公主心思细腻。”
高阳的笑像是画在脸皮上的一般,丝毫不为外人外事所影响:“怎么能不细腻呢?这顾娘子青春正盛,孤苦伶仃的,连堂堂房公的长子都看入了眼中,其余人若是动心,岂不再正常不过?”
这算是明晃晃的警告了。
辩机也不多辩解,径直下拜:“小僧能得公主青眼,已是三生有幸,况且佛门净地,岂能再有他念?”
高阳的脸庞微微低垂,眉眼皆落在逆光的阴影里,显得愈傲不可言,她余光瞟了眼下方的厢房。
门阖上了。
行吧。
随你如何念想,今日过后也都化为粉末。
她没继续揪着顾娘子不放,与辩机说起了其他事宜,无外乎宫里宫外的心机与算计。
辩机再没敢往厢房方向看去,只是耳边总觉得好似有顾娘子的哀求哭泣回响,隐隐约约地十分可怜。
他竭力忍着。
等应付完高阳,目送高阳的车马往东面而去,他仍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直到另一人从侧门而出。
是房遗直。
“高僧还在。”房遗直不停摇着扇子,吹得鬓边几缕丝卷起,和平日正经的模样截然不同,衣裳都是松松垮垮的,腰带更系得随意。
“见过世子。”
辩机抿了抿唇,俯身下拜。
“免礼。今儿有劳你和公主了,寺里厢房,果真和外头不同……也难怪高阳总爱往这里跑。”
房遗直连说带笑,好似对自己言语的无礼浑然不觉。
辩机攥紧了拳头,又无力松开,克制着道:“世子言重了,公主只是信佛而已。”
“是啊是啊。”
房遗直朗声而笑,重重拍了下辩机的肩,与小厮往停马的马厩而去,姿态潇洒磊落。
徒留辩机立在原地。
夕阳碎了满地金光,一如他同样崩裂的心境。
只是他的内心此刻照不进一点光亮,唯有夜幕降临后的黑暗渐渐覆盖他的心。
比他更为灰心和狼狈的自然是顾然然。
这个昔日被汤杨照顾地妥善的年轻小娘子。
她没有寻死觅活,更没有衣衫不整地坐在榻上暗自垂泪,等着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来解救她,她从容不迫地坐在假山上的一块石头上吹风,由着夜风将她的裙袂高高飞起。
“顾娘子!”
辩机循着其他人的指示一路奔来,声音惊慌无比。
“我没有要寻短见,只是想通一些事罢了。”顾然然低眸看向无措的辩机,微笑道。
“你先下来!”
辩机哪里顾得上其他,失态道。
顾然然却陡然冷下了脸,她道:“午前公主来的时候,你怎么连和我招呼一声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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