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恼怒道:“就是今儿上午,奴婢去针线房取二小姐新做的小袄,回来路上撞见角门上当值婆子鬼鬼祟祟跟一个浆洗上的婆子咬耳朵。”
“奴婢原本没在意,可走过她们身边时隐约听到一句什么‘国公爷在老家收了姨娘,模样俊极了。还是老夫人做的主,不日就会带回京城了’”
云嬷嬷一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她看向谷雨:“那两人的身份查清楚了么?”
谷雨点头:“查清楚了,那角门当值的李婆子的男人是老夫人嫁妆铺子里的管事。”
定是婆婆搞的鬼。
祝红玉脸色也微微一沉。
云嬷嬷眼神里满是忧虑和警惕:“老夫人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国公爷还在老宅侍疾,她倒先把这种风放出来了?”
她看向祝红玉,语气急切:“夫人,您千万别听那些混账话!”
“国公爷的品性您是最清楚的。定是老夫人借那位施夫人的手施压不成心有不甘,故意编排出这些来恶心您,离间您和国公爷。您可千万不能上当,白白气坏了身子。”
她说着又狠狠瞪了谷雨一眼:“你这丫头也是沉不住气,这些话听来作甚?还拿到夫人跟前来说。”
谷雨被训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奴婢就是气不过嘛,她们说得那么难听。”
云嬷嬷担忧地看向夫人。
如今国公爷远在老宅,这流言蜚语最难防备。
夫人若信了伤心动气,伤了身子不说,与国公爷难免生出隔阂。
若不信,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人言可畏,夫人的名声和心情也要受影响。
祝红玉捏紧了手中的茶杯,随后轻笑了一声:“嬷嬷,谷雨,你们觉得国公爷是那样的人吗?”
云嬷嬷一怔。
谷雨也眨了眨眼。
祝红玉将茶盏放下,缓缓道:“国公爷最讲规矩。他岂是那等会被美色所迷、在母亲病榻前就急吼吼收用丫鬟的人?更何况还是老夫人做的主?”
她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裴明镜和婆婆窦淑容之间不过是面子情,若裴明镜真会听话纳妾,那当初就不会狠心将她送走了。
云嬷嬷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国公爷对老夫人谈不上亲近,尤其是涉及内宅和自身之事,极有主见。
云嬷嬷有些不好意思道:“夫人言之有理,是老奴瞎担心了。”
祝红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嬷嬷是担心我,我懂。”
顿了顿,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冷。
“这定是窦淑容的一步棋。一步无论成败,都能恶心我、离间我们夫妻的棋。若我信了与国公爷离心,他们乐见其成。”
谷雨听得更加气愤:“太卑鄙了!老夫人她怎么能这样!”
云嬷嬷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祝红玉眼中满是欣慰和一丝后怕的复杂情绪。
夫人竟能看得如此透彻,想得如此周全。
日后就算她不能陪在夫人身边,她也能安心了。
“夫人,那咱们该怎么办?”谷雨急着问,“难道就任由他们胡说八道?”
祝红玉重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热微甜的茶汤让她眉眼舒展了些。
“急什么。”她语气平和。
“清者自清。国公爷不在,我们越是反应激烈,四处辩解,反倒显得心虚,更坐实了流言似的。”
她看向云嬷嬷:“嬷嬷,府里下人的嘴,您多费心盯着些。若有敢在府内议论此事的,无论听到什么,一律按规矩严惩,绝不轻饶。咱们自己府里先要铁板一块。”
“是。”云嬷嬷听着夫人从容不迫的安排,心头那块大石彻底落了地,随后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
她的夫人,是真的能撑起卫国公府的这片天了。
随后祝红玉又看向一旁的丫鬟:“谷雨,外头的风言风语你只当没听见。该出门办事还照常去,神色坦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