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天字号上等的牢房,依然能闻到阴沉潮湿的霉味,稻草胡乱堆放着?,血腥与腐臭气将墙壁都腌入味,经久不散。
自踏入这里,殷少觉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空气寂静下来?后,唯一残余的声音便越发明显突兀。
那是?一段悠然自得?、带着?愉悦笑意的轻哼。
陌生的曲调,熟悉的嗓音,不带任何唱词,却一听便是?欢快的节奏,间或夹杂着?一段婉转响亮的口哨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狱卒在偷懒吃酒,才?高兴成这样。
殷少觉顺着?声音一步步向前走?去,声音也在耳边一点点放大,终于停步于一个寒风逼仄的牢房面前。
外面还下着?冰雪,平日里最宽敞明亮,带着?大窗户的上等牢房在此刻成了四处透风、最是?冰寒刺骨的地方?。
一道深红色的身影仰躺在稻草堆上,双手枕着?后脑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嫩绿的狗尾草,正望着?昏暗的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殷少觉上前几步,又被牢门拦住,朝着?一旁的刑部尚书瞥去冷冷的一眼,“打开。”
随着?他?的靠近,乔肆的心声终于久违地涌入耳中。
那是?一连串的轻笑,带着?曲调、歌词怪奇的歌词,比乔肆亲口哼出?的调子更欢快、也更热烈。
【三兔子下药,四兔子熬~】
【啦啦啦~~】
【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哦~】
【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起来?哟——】
【十兔子问他?为什么哭?】
【啦啦啦啦啦~~】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哈哈哈哈哈!!!一家人整整齐齐吊起来?~】
【嘿嘿嘿,一家人整整齐齐下黄泉……】
乔肆总是?这样充满活力?,总是?带着?笑的,好像永远都不知畏惧。
可这样的欢快气息出?现在牢狱之灾降临时,出?现在有性命之忧时,却显得?格外诡异。
牢门打开,一只?灰黑的老?鼠被惊动,从稻草堆里跑出?,贴着?殷少觉的脚边逃窜出?来?。
殷少觉仿佛看不见一般,不顾脚下的脏物,朝着?里面走?去。
“乔肆。”
不知为何,他?本想直接将人带走?,却在出?声后莫名绷紧了神经,没能继续说出?任何吩咐。
乔肆的哼唱声与心声都猛地一顿。
他?拿下狗尾草,猛地坐起身来?,微微睁大了眼睛,
“陛下?”
【殷少觉?他?怎么会亲自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