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还记得?,此人总是咳嗽两声,存在?感极低,害得?唐安时常担心?他会不会咳着咳着上不来气。
竟然是他?!这个弱不禁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程谨言,竟是钉子?还盗走了北疆文?书?!
“程谨言……”唐安喃喃出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
程谨言闻声,缓缓睁开眼,看向唐安,那死寂的眼中竟泛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声音嘶哑:“陆……元宝,好久……不见。”
严掌事怒不可?遏,“程谨言,你隐藏得?好深!说!为何背叛崇武院?那北疆文?书,你交给了谁?现在?何处?!”
程谨言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新?的血沫,他却不甚在?意地伸出舌头舔去,目光扫过?严掌事、莫教习,最后落在?了唐安身上,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恶意。
“为何?呵呵……”他低笑?起来,笑?声夹杂着不止的咳嗽,如同破了的风箱,“自然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活命,至于交给了谁……”他故意顿了顿,带着讥笑?的眼珠转向严掌事,一字一句道,“奉……太?子之命。”
“胡说八道!”严掌事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来,用气势试图压迫程谨言,“死到临头,还敢攀咬储君!”
“我?们崇武院忠君爱国,你若是奉太?子之命,我?们自当双手奉上。”严章事说着话,伸手像这上头拜了一拜,急切得?表达忠贞。
李靖也厉声喝道:“谨言,休要信口雌黄!你知罪认罪,别妄图攀附殿下,殿下何等身份,岂会与你等勾结!”
唐安心?中划过?两丝疑惑。太?子?这不可?能?卫舜君虽心?思?深沉,但勾结紫黎殿盗取北疆军务文?书?
说来好笑?,若是卫舜君与紫黎殿有勾结,他怕是第一个就难逃太?子的手腕。
程谨言见无人相信,反而笑?得?更加畅快,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咳……你们不信?若非太?子授意……我?如何能轻易接触到那些文?书?又如何能……能将东西送出去?”
“送出去?”唐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立刻追问?,“你说送出去了?文?书现在?已经在?紫黎殿手中?”
他此刻最关心?的就是文?书下落,这不光关乎他的天级任务,更关乎北疆和陆府的安危。
他唐安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陆府待他真诚,他自还陆府一片真心?。
程谨言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避重就轻,“自然是……送出去了……”
“不对!”唐安逼近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程谨言,“你在?撒谎!若文?书已全部送出,紫黎殿不必派我?来盗取新?的?程谨言,文?书可?是你藏起来的?”
程谨言被唐安咄咄逼人的气势所慑,加之伤势不轻,心?神激荡下,脱口而出,“只?……只?送出去一半……”
只?送出去一半?!
殿内众人皆是一怔,两两对视,不知何意。
“一半?”莫教习眉头紧锁,“何意?”
程谨言似乎意识到失言,猛地闭上嘴,扭过?头去,不再看任何人。
唐安心?中却明晰起来了,是了,这就说得?通了!
为何旧文?书失窃,北疆武库却只?是部分?遇袭,并非全线崩溃。为何紫黎殿还要不惜代价获取“新?的”详录。全都是因为程谨言只?成功送出了一半!所以北疆的布防并非完全透明,紫黎殿所掌握的情报并不完整!
“另一半在?哪里?!”唐安一把揪住了程谨言的衣领,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剩下的那一半文?书,你藏在?哪里了?!还在?不在?崇武院?!”
这可?是至关重要的线索!
若能找到剩下的一半旧文?书,或许就能推断出紫黎殿已经掌握了哪些情报,北疆哪些环节是安全的,哪些是危险的。这甚至比盗取新?文?书更有价值!
程谨言被唐安摇晃得伤口崩裂,鲜血汩汩流出,他却只?是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休想……知道……”
“告诉我!”唐安哽咽出声,“程谨言,你看看你这副样?子,紫黎殿把你当做弃子,你难道还要为他们守密到死吗?!那文书关乎多少,你并非不知道,北疆将士的性命,还有陆家……”
“够了!”
程谨言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打?断了唐安的话。
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圆睁,瞪着唐安,眼中充满了绝望,怨恨以及一种疯狂的决绝,“唐安,你们……什么都别想知道!”话音未落,他带着诡异的笑?,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把什么咽了下去。
糟糕!
“阻止他!”严掌事惊觉不对,厉声大喝。
但已然迟了!
唐安的反应最为迅速,立马去掐程谨言的喉咙,他被那句‘唐安’惊得?晃了晃神,竟然忘记了紫黎殿的浮生散,一颗药丸藏在?臼齿之中,免于探子经不住严刑拷打?,浮生也是往生。
程谨言看向唐安,“别费心?了,活不了了……若非太?子授意,我?这破烂身子,如何进得?了以武为尊的崇武院?太?子……他作为裴世衡之后的评审,你们真当他那般公正无私?!”
程谨言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股暗红色的血液瞬间从他口中涌出,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程谨言最后的那句指控,狠狠扎进唐安耳中。
“评审”?太?子是评审?如同惊雷炸响在?唐安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