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出有节奏的哐当声,单调而催眠。
何雨柱靠在硬座的角落,身上是一件不甚合身的夹克衫,那是从“信使”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带着一股淡淡的汗味和劣质烟草混合的味道。
他微微弓着背,一条腿习惯性地抖着,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弄来的干草棍,整个人透着一股市井的油滑和不耐烦。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京大食堂里颠勺的大师傅。
从踏上这列火车开始,他就是那个在京津两地跑单帮、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认钱不认人的“信使”。
指尖在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麻将牌的冰凉棱角。
二饼。
专案组连夜仿制出来的东西,从重量到手感,再到那种长期使用后包浆的油润感,都与原物分毫不差。
这是敲门砖,也是催命符。
火车抵达天津。
喧嚣和一股海洋特有的咸湿空气,一同涌了过来。
何雨柱没有停留,按照“信使”口供里的路线,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以前的法租界。
这里的建筑风格迥异,街道也更干净,但潜藏在繁华之下的暗流,远比京城要更加汹涌。
接头的地点,是“广聚兴”茶楼。
何雨柱推门进去,堂倌的吆喝声、茶客的谈笑声、说书先生的醒木声混杂在一起,热气腾腾,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他扫视一圈,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空位。
那位置靠墙,能看清整个茶楼的大门和大部分茶客。
“一壶高碎。”
他将几个钢镚丢在桌上,粗声粗气地喊道。
茶博士很快送上茶壶。
何雨柱给自己倒了一碗,吹了吹浮沫,却没有喝。
他将那枚二饼从口袋里拿出来,面朝下,扣在了桌面上。
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三下。
咚。
咚。
咚。
信号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
茶楼里依旧人声鼎沸,但他周围的空气,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他成了那片喧闹中的一座孤岛,所有的感知都提升到了极致。
大约过了五分钟。
一个穿着灰色长衫,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男人四十多岁,身形微胖,面相和善,手里还捏着两颗转动的文玩核桃,活脱脱一个账房先生的模样。
他在何雨柱对面坐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核桃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