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苻真儿满头满身都是蒸腾的汗水,刘子晔毕竟在苻真儿初醒的那些日子里,曾经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的照料过他。
此时一见,便忍不住又是笑又是微微皱眉:“苻兄怎把自己搞成这副摸样!不行,即使是在火堆前,你这一身的汗湿,也是要着凉!阿桓——”
刘子晔拉开了嗓门喊,阿桓人就在同样洞开着门扉的堂屋外间,应了一声人便出来了。
“找一套里里外外的衣服来,带我苻兄去更换。”
“知道了,小侯爷。”
阿桓脆生生的答应,上前引了苻真儿去烧了炭火的偏房。
苻真儿自然不会拒绝,甚至乐于听刘子晔的这般安排自己,他随着阿桓去偏房,只说*:“等我回来子晔。”
刘子晔笑呵呵冲他点头,瞧着苻真儿脚步轻快的去了。
片刻之后,苻真儿自内室换了一套刘子晔的衣裳出来。
刘子晔的衣服大多样式和衣料都是以明目张胆的华贵为主,与西关边郡普通百姓的着装风格大不相同。
苻真儿这身已经是相对比较低调她自己不常穿的,但到了苻真儿身上,与他方才来的时候的那一套,已然是全然大变。
他生的本就极好,浅棕色的皮肤,恰到好处的浓眉深目与翘睫,身体渐渐恢复以后,体型的优势也开始展现,一出现就是一道风景线。
刘子晔今日本就心情放松,赏这冬日间的景色,见了苻真儿的样子,忍不住拍着手掌叫好夸赞!
苻真儿微微弯唇笑笑,稍显局促的走回刘子晔身前坐下。
他用力控制着自己,待耳畔的热度稍减,方抬起一双幽亮的双目看着刘子晔:“子晔,此前是我和我爹,都误会了你,今日我来,是要正式的向你道歉,还要替我们苻氏的族人们,向你道谢。”
刘子晔知道苻真儿之意。
他所指的,是当初在池牧到西关郡之前,自己在西关全郡上下,那般“强买强卖”闹得人仰马翻之后,苻真儿乃至苻明义曾经对自己的质疑和疏远。
当然,除了苻明义有过明确的表露之外,苻真儿其实从未让人看出过他曾经有过的情绪。
苻真儿此时的道歉,为得是他心中曾经有过的,哪怕只停留过一瞬的,对刘子晔的失望和质疑。
不过,刘子晔已然从积分的变动上,知道了他们心意上的改变。
她已经拿到了她最看重的酬劳。
刘子晔道:“苻兄何时曾误会过我?一直以来,苻兄于我皆是信任照顾有加,我都时时看在眼里。常常提醒自己,要如苻兄待我一般,来看待苻兄,如此方不负我们的结义之情。”
苻真儿赧然:“不……子晔,你不知道,当初……”
“苻兄何须多言?当初如何?我刘子晔只看到苻兄从无半分苛责与冷待过我,一如往常的在我回到虞城时,守在城北门外迎接等候于我,也只看到,当我面对着燕京池牧少将军那样的千余精兵压境时,苻兄时刻伴随左右,出谋划策任我驱策。”
刘子晔打断了苻真儿本欲剖白的话语,反而灼灼的表述了一番自己的心迹。
苻真儿一番话哽在喉头,又就着刘子晔的言辞,热烫烫的翻滚进心底。
西关边郡几十年不遇的大雪严寒,却令他如临三月暖春。
“好,子晔,我知晓了。”
苻真儿最终拘住唇间笑意,朝着刘子晔颔首作答。
刘子晔也算是再一次深深的明白了,原主当初一见苻真儿,便要将人掳回家来的劲头。
她这时候近距离的接受这般美颜暴击,也觉胸口发烫,只欲学着她上辈子见到的同班同学追星时的样子,感叹一声:啊啊啊啊好帅啊!
“哟!是在下来的不巧了吗?”
说话的是杜晖。
他人就住在西关侯府,昨夜终于雪停,他可是一早上起来用过饭,将自己简单拾掇拾掇,就直奔小侯爷的堂院而来。
不料,就这样,他还被府外的人抢了先!
杜晖是真心的佩服啊,不过知道这个人是苻真儿,倒觉得,的确应该是他。
自己又怎么可能抢的过小侯爷的这位结义兄弟?
苻真儿看到杜晖来,倒是很高兴:“杜先生,早!”
杜晖笑呵呵的回了句:“早。”
到了近前,先是习惯性正经的向刘子晔行礼:“杜某问侯爷安。”
刘子晔挥手叫他起来坐,杜晖道谢,这才在阿桓新搬出来的椅子上坐下。
“小侯爷,杜某是来禀告,城外主道除雪的队伍已经安排出去,从虞城那两处倒塌的城门楼开始,清扫道路。对了,既然苻小族长在这里,等侯府外面清出来个大概,就把清扫雪障碍和一些取暖的物资给苻氏送过去。后头还缺什么,苻小族长随时叫人来讲于杜某。”杜晖道。
苻真儿道谢。
刘子晔很高兴,当即道:“雪橇已经运出府了吗?”
杜晖颔首:“正是。府内通往各处的路径,刘管家都派人清扫的差不多了,那几台可以载货的推拉雪橇已经运到了府前大街上,等两座倒塌的城门楼清理出来后,就到城外的林子里去打冬柴。”
苻真儿听完也说:“我出来之前,我爹就接到了先生的消息。也已经开始组织人手,去城门处同侯府的人汇合了。”
这时,刘子晔却道:“咱们有雪橇,出城可以暂时绕过城门的废墟。清理倒塌的城门这种事,如何能叫刺史府没有半分功劳?刺史府几百名的府兵,蜗居了这许多日,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杜晖稍一思量,笑了笑说:“小侯爷说的有理,交给杜某来办。”
“好,劳烦先生了。”
刘子晔说罢站了起来,看起来兴致十分高昂的邀请苻真儿:“苻兄,走,我们去城外滑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