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扶妤从床榻上起身,锦书也从屏风后快步走到元扶妤身前。
“吴平安知道自己闯了祸,要断手赎罪被陈钊拦了下来,陈钊现在在院门外候着,特来请姑娘示下,如何落吴平安。”
“本就是死囚,这些年沈恒礼的命是谢淮州给他偷回来的,能活到今日他也该知足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告诉吴平安错先给他记着,账容后再算。”元扶妤看向锦书问,“沈恒礼尸身现在何处?”
“吴平安把尸身带回安顿沈恒礼的院子。”锦书压低了声音问,“姑娘,这沈恒礼是谢大人的老师,此人的性命是姑娘在谢大人面前保命的筹码,眼下……该怎么办?”
若放在以前,沈恒礼死了对元扶妤来说,过程都不值得她一听。
可如今,元扶妤心却莫名沉了几分。
不是因沈恒礼这个人,是因谢淮州。
沈恒礼对元扶妤来说,是酒后害死她长公主府婢女的恶犯,死有余辜。
对谢淮州来说,沈恒礼却是恩师。
以前谢淮州对她来说,不过是贪图她权势,一心攀附的驸马。
元扶妤从不会在意谢淮州伤心与否。
而今,她对谢淮州生出真心,推己及人……
不论自己老师品行上有什么瑕疵,只要对待自己有教导向善之恩和帮扶之恩,他就是善。
人生两面,善恶一念之间。
嫉恶如仇之人,也难做到论理不论亲,真正做到是非分明。
元扶妤也做不到。
“把沈恒礼葬了吧。”元扶妤道。
“是。”
锦书应声,正要出去传令陈钊,元扶妤又将人喊住:“等等……”
锦书看向元扶妤。
她袖中的手指摩挲着袖口,凝视画梅琉璃灯盏内摇曳的烛苗。
暖融融的柔光,洒落在元扶妤的眉眼间,她想起那是她与谢淮州刚成亲第三日,谢淮州着急赶回官袍白色领缘被汗浸透,他请她给沈恒礼留一条活路,同她说恩师人品贵重待他如亲子。
立在元扶妤身侧的何义臣嗤笑,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人证物证俱在,就因为谢淮州一句恩师待他如亲子,来日旁人用此攻讦长公主包庇罪人,谢淮州担不起这个后果。
元扶妤告诉谢淮州,沈恒礼违国法为实,杀人理应偿命,国法在前,品行二字不足以免死。
后来,元扶妤虽然未曾放过沈恒礼,但也正是因谢淮州说沈恒礼待他如亲子,所以在谢淮州派人将沈恒礼从死牢中救出,元扶妤明明知晓也就纵了他去。
如今,人是在她手上没的,她得给谢淮州一个交代。
元扶妤开口:“我亲自去和谢淮州说此事。”
“此时吗?已经宵禁了……”锦书道。
“派人去坊正那里开文牒,就说我急症要前往崇仁坊就医。”元扶妤说。
锦书没敢耽误,应声跨出寝门,招手让正抬着浴桶水出院门的家仆过来,吩咐家仆去坊正那里开文牒。
候在院门外的陈钊瞧见锦书,上前两步,却见锦书交代了崔家家仆几句便又折返回去。
他望着自家姑娘还亮着烛光的寝屋窗户,心中越不安。
姑娘再三叮嘱要把人看好,结果他们把人看死了。
不多时,穿着黑色斗篷的元扶妤从院子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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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色难看的陈钊立刻上前:“姑娘,此事是属下没有安排好,属下……”
元扶妤抬手制止陈钊请罪的话,没见余云燕跟着,她侧头问锦书:“云燕呢?”
“姑娘平安从大理寺回来后,余将军说是回去看女儿,但后来一直没回来,或许今夜要在家中陪女儿便不回来了吧。”锦书问,“姑娘需要余将军相陪吗?”
元扶妤眉头微紧,余云燕虽说脾气不好,却不是从这般粗心之人,若今日陪女儿不回崔府走前便会说,若有事绊住不能及时赶回来,也必会让人她送个信。
元扶妤视线落在一副等候训斥的陈钊的身上,陈钊立刻脊背绷紧,低着头。
她对陈钊道:“人死了就死了,是天意,让吴平安将此事放下,来日将功折罪。你悄悄地去余将军家瞧一眼,要是余将军只是在家中陪女儿,便回去歇着。要是余家有什么事,你能帮则帮,帮不了回来和我说一声。”
“是!”陈钊应声。
陈钊一走,元扶妤与锦书往崔家门外时,同锦书叮嘱:“最近正直多事之时,明日多派些人去护着余云燕、杜宝荣、林常雪和苏子毅的家眷。”
“明日一早我便再派些人过去。”锦书应声。
元扶妤出了府门坐上牛车,行至坊门前,崔家家仆气喘吁吁已经拿着坊正的文牒跑了过来,将文牒奉上。
坊门一开,车夫牵着牛车出来上主街,如水月华铺满的长街之上鸦雀无声。
牛车刚刚走出一段,见远处十几快马而来,立刻避让。
玄鹰卫快马飞驰,带起的疾风将牛车窗幔掀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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