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通房要什么,最要紧的不过是男主子的宠爱。
可宠爱这玩意,一日一个模样,谁也不知今后会如何。
就像她自己,过去没进陆府前,最爱吃的是绿豆糕,只觉得那是世间最好吃不过的点心了。
可后来,她进了陆府,在小厨房待久了,什么名贵点心没吃过?
她见的越多,昔日的绿豆糕在她心里也就越排不上号。
点心都如此,更何况人呢?
她对点心都能薄情寡义,昔日的心头爱能变成昨日黄花,甚至碰都不碰。
那么她如何要求一个男人,对她能始终如一的喜爱?
她自个都做不到,也不信旁人能做到。
府里的例子太多了,后院的通房翘首以待的身影也太多了,有时看的她都心酸。
她们中好多人的日子,还没有她过得畅快。
何必呢?
她何必委身一个男人,去乞求他的宠爱。
旁人会不会亏待她,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绝不会亏待自己!
穗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先前的无措和迷茫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府总得讲些脸面,难不成她一直不愿意,他们还能杀了她?
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出了这府。
瞧着她眼眸多了些光亮,紫茉说话的声音都多了些轻松。
“你头发硬,我摸着发尾都扎手。”
“不像我的,摸着软绵绵的。”
穗禾笑了一声,摸了摸她散在背后的长发,“所以我性子倔,脾气坏。”
“你可比我温柔多了。”
紫茉瞪了她一眼,“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不过想夸你一句,你倒是自嘲起来了。”
穗禾捏了捏她的脸,“我是什么样的人,它自然就随我了。”
紫茉将她的手打落,眼眸虽是生气的,可那力道轻的不能再轻了。
“赶紧睡,明日三爷要回书院,咱们还得早些起。”
小葵吹了灯,穗禾躺在床榻上慢慢闭上眼睛。
许是自个想通了,她睡得格外沉。
观澜院里,陆瑾晏沐浴过后,就站在花窗前看着窗外的细雨。
何寿小声地提醒道:“爷,小心受寒。”
陆瑾晏“嗯”了一声,伸手将花窗关上。
只是不免手上沾了些雨水,他看着手上的湿润,忽地想起她先前水润的眼眸。
真是又委屈又倔强。
明明摇摇欲坠,却依旧不低头。
真是倔强得让人想摧毁,又脆弱得让人想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