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这聘礼规模,怕是顾二郎给盛家下聘也比不上吧?”
“可不是嘛!你看那饰,那绸缎,还有那些田庄铺面,永昌侯府真是下了血本,给足了顾家面子!”
“瞧见没?连顾家自家的姑奶奶都来做正使了,这婚事可是板上钉钉的风光!”
“之前还听说两家因为女儿的死结了仇,我看都是谣言!这哪像有仇的样子?分明是通家之好,亲上加亲啊!”
“梁家这是真懂规矩!人家就规规矩矩、风风光光地办,这才是深明大义!”
所有的议论,都朝着梁家期望的方向展。他们用一场极尽奢华的下聘仪式,向全京城宣告:梁家尊重圣意,重视这桩婚事,恪守礼法,绝非外界传言那般“心怀怨望”“不识大体”。
将近午时,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抵达了武毅侯顾府门前。
顾府早已中门大开,门前红毯铺地,两侧站满了身着礼服的家丁仆妇,一派迎接贵客的隆重景象。顾廷烨虽因再外地未曾亲自出面,但盛明兰早已安排了顾氏宗族中辈分最高、最有分量的几位长辈出面接待,既显礼数周全,也避免了直接与梁家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双方在门口依足古礼,先是由副使呈上聘书与礼单,顾府长辈恭敬接过,诵读致谢;随后,活雁被小心翼翼地送入府中,象征着“纳采”礼成;紧接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被一一抬入顾府,每抬聘礼经过时,顾府的仆妇们都忍不住暗中惊叹,围观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对梁家的“诚意”赞不绝口。
顾氏作为正使,在众人的簇拥下踏入娘家府门。她看着熟悉的庭院,想着自己今日的身份与使命,心中五味杂陈。但她深知,自己此刻代表的是男方,是“礼”,只能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与顾府长辈寒暄问候,言语周到,举止端庄,完美地完成着自己的使命。
这场极尽奢华与隆重的下聘仪式,如同一场盛大无比的公开演出,梁家用自己的“规矩”“实力”与“诚意”,完美地回应了顾家可能设下的“失礼”陷阱。
他们不仅没有出错,反而将规格提升到了令人惊叹的高度,赢得了舆论的普遍同情与赞赏。经此一役,顾家若再想从“梁家怠慢婚事”入手攻击,已再无任何可能。
阳光正好,顾府内,那些堆积如山的聘礼还在陆续入库;顾府外,百姓们的议论声依旧不绝于耳。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梁家暂时占据了上风。
下聘的盛大喧嚣尚未完全褪去,京城上下还在热议着梁家与康郡王府那份极尽奢华的聘礼时,一场关乎婚约后续的微妙僵局,已在两府之间悄然形成。
按古礼流程,下聘之后便该商议请期、筹备亲迎,可无论是梁府的锦哥儿,还是顾家的娴姐儿,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年岁尚小,身子骨未丰,心智也未完全成熟,远未到谈婚论嫁、正式成婚的年纪。这突如其来的现实,让原本顺理成章的后续步骤,陷入了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强行推进,既不合礼法,也显得刻意仓促;就此搁置,又恐被人诟病“婚约不稳”“心存怨怼”,给了顾家可乘之机。
两府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就连日常的礼节性通信,都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在这微妙的平衡即将被打破之际,梁夫人吴氏以老牌勋贵当家主母的从容与智慧,主动打破了沉默,促成了一场双方家长的礼节性会面。
会面设在永昌侯府的正厅,厅内布置得雅致而庄重,暖炉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梁家与康郡王府这边,梁夫人吴氏端坐主位,墨兰、苏氏陪坐一旁;顾家那边,顾家长嫂亲自出面,身边伴着几位宗族长辈与得力管事嬷嬷,一派礼数周全的模样。
寒暄过后,话题不可避免地触及了婚约的后续安排。厅内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主位上的梁夫人,等着她拿主意。
吴氏脸上漾开一抹雍容而了然的笑容,目光温和地扫过在场众人,最后仿佛穿透了人群,落在了不在现场的圭锦与娴姐儿身上,语气轻松而充满期许地开口:“瞧瞧这两个孩子,一个俊朗,一个灵秀,金童玉女一般,看着就让人欢喜。只是这年岁到底还小,身子骨都没长成,心智也还未开,咱们做长辈的,总不能学那拔苗助长的愚夫,逼着孩子们早早承担起家庭的重担。”
她的声音温润平和,如同春风化雨,瞬间缓解了厅内无形的尴尬。顿了顿,她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要我说啊,这反倒是件好事!且让锦哥儿安心在书院读书,潜心向学,求取功名。待到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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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的声音微微扬起,带着一种美好的祝愿与不容置疑的定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咱们锦哥儿来个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双喜临门,那才是真正的千古佳话,岂不是比眼下仓促行事更要美满十分?”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这十个字,如同点睛之笔,瞬间点亮了整个厅堂。满室皆静,片刻之后,无论是梁家、还是顾家那边,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深以为然的表情,纷纷点头称赞:“梁夫人说得极是!”“这才是为孩子们长远打算!”
妙啊!
这句话,既巧妙地化解了眼下无法完婚的尴尬,又将所有人的视线从眼前的僵局,引向了一个充满希望和正面意义的未来。它传递出的信息,清晰而有力:
其一,是对这门亲事的绝对认可与对晚辈的殷切期许——梁家与康郡王府从未因过往的恩怨而轻视这桩婚约,反而对圭锦的未来寄予了“金榜题名”的厚望,这是对顾家的尊重,也是对婚约的重视;
其二,是不急于一时的底气与耐心——梁家有足够的信心等待圭锦成长,并不在乎这几年的光阴,这份从容,恰恰彰显了家族的底蕴与实力,让顾家再难用“怠慢婚事”做文章;
其三,是绑定双方利益的共同目标——将婚姻与男子的前程紧密绑定,这是最符合封建时代家族核心利益的诉求,顾家即便心中有其他算计,也不得不认同这个共同目标。
“老夫人说得是。”李氏从善如流,笑容得体,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温婉掩盖,“孩子们的前程最是要紧,学业为重。若能等到锦哥儿金榜题名之日,再行完婚之礼,双喜临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也不辜负陛下的良苦用心与两府的殷切期望。”
最大的障碍被李氏一句话轻松消弭,厅内的气氛瞬间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真正“结亲”的和睦与融洽。
接下来的流程,便顺理成章了。既然不急着成婚,但婚约已定,那么最重要的象征性步骤,便是交换庚帖,也就是俗称的“换八字”。这是确认婚约、绑定男女姻缘的核心礼节,也是眼下最该完成的事。
苏氏起身,从身边的丫鬟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红木匣子,匣子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红绸束口,显得格外郑重。她走到厅中,将匣子递到顾家管事嬷嬷手中,轻声道:“这是我们锦哥儿的庚帖,劳烦嬷嬷转交。”
顾家的嬷嬷恭敬接过,转手呈给李氏。李氏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张洒金红纸,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圭锦的生辰八字、籍贯、排行,字迹端正,透着几分书香气息。她看过之后,点了点头,示意身边的嬷嬷回礼。
顾家的嬷嬷也捧着一个同样精致的锦盒上前,里面装着娴姐儿的庚帖,同样是洒金红纸,字迹娟秀,信息详尽。苏氏接过锦盒。
苏氏打开锦盒,目光扫过上面的生辰八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点头:“好,好,这八字看着就相合。”
双方郑重地交换了写有圭锦和娴姐儿生辰八字的龙凤庚帖。这薄薄的几张纸,看似轻如鸿毛,实则重如泰山,象征着两个年轻人,乃至两个家族,在未来若干年里,被一道无形的婚约紧紧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庚帖交换完毕,这门由皇帝赐下、历经风波的亲事,便算是正式定下,只待男女双方成年,再行完婚之礼。
送走顾家一行人后,墨兰忍不住向梁夫人行礼:“母亲英明!一句话便解了燃眉之急,还让顾家无话可说。”
梁夫人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对付盛明兰这样的人,就得占住道理和情理的制高点。她想让我们为难,我们偏不如她意。现在,主动权已经到了我们手里。”
是啊,主动权已变。
现在,梁家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并倾尽全力培养圭锦,让他朝着“金榜题名”的目标奋进。而压力,则更多地来到了顾家这一边——他们需要确保,在未来的几年里,他们的女儿娴姐儿,品行、才情、容貌都不能出任何差错,必须配得上那个被寄予厚望的未来夫婿。
若是圭锦真能金榜题名,风光无限,届时顾家便更难再拿捏梁家;若是圭锦未能如愿,梁家也有足够的时间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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