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格党党>盛墨兰五个女儿 > 第18章 绣榻旁言定半生(第1页)

第18章 绣榻旁言定半生(第1页)

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聒噪得人心烦意乱,像是要把这盛夏的闷热都揉进永昌侯府的每一个角落。汀兰院的梳妆室内,沉香袅袅,却驱不散墨兰心头的郁结。她坐在描金雕花的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依旧娇美却难掩憔悴的容颜,眼角眉梢藏着挥之不去的倦怠与紧绷。梁晗已经连续好几日歇在秋江房里了,那份刻意的疏离像一根刺,扎在墨兰心上,连带着府中那些趋炎附势的下人,对待她这正房大娘子的态度,也愈怠慢起来——回话时的语气少了几分恭敬,奉茶时的动作添了些许敷衍。

“大姑娘的生辰宴眼看着就要到了,一应物件、人手可都按旧例备妥了?”墨兰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落在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唇色上,问向垂手侍立在一旁的心腹周妈妈。

周妈妈是跟着墨兰从盛家陪嫁过来的,最是懂得主子的心思,连忙躬身回道:“回大娘子,宴席的菜品、桌椅陈设、宾客名单都已备妥,按规矩呈报给老夫人看过了,老夫人并无异议。只是……”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墨兰的神色,“大姑娘如今身边只有一个乳母并两个二等丫头,眼看姑娘已经七岁,渐渐到了知事、需要体面的年纪,又是咱们侯府正经的嫡出大小姐。这次生辰宴,各房的女眷都会来。大姑娘身边的人手,是不是该再添一个伶俐些的大丫鬟?也好在宴会上伺候得周全,显得咱们姑娘的体面。”

墨兰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梳妆台上的螺钿盒子。在这梁府,她的体面就像水中月、镜中花,看着光鲜,实则一碰就碎。给大女儿宁姐儿选丫鬟,在她看来,绝非仅仅是添个人手那么简单。

宁姐儿今年七岁,眉眼间已初具她的娇俏,却也渐渐到了能感知府中风云、能被旁人拿来比较的年纪。这次生辰宴虽不算大办,但侯府各房的女眷、甚至一些沾亲带故的旁支都会到场,那些人眼睛毒辣,最是爱挑刺攀比。

“把人带上来我瞧瞧。”墨兰收回思绪,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周妈妈应声退下,片刻后,便领着三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走了进来。都是府里的家生子,穿着浆洗得硬的青布衣裳,梳着简单的双丫髻,低着头,双手紧紧贴在身侧,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墨兰的目光如刮骨的刀,在她们身上来回巡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看的不是品性优劣,也不是潜力高低,而是三样东西:

其一,模样是否拿得出手。不能太丑,否则带出去会丢了嫡女的脸面;也不能太出挑,生得过于明艳,免得将来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攀附主子或是勾搭外男,惹出祸端。

其二,家底是否清白可控。父母是否在府中担任关键位置,能否成为自己安插在各处的耳目或助力?有无把柄可拿捏,确保她们绝对忠诚,不敢背叛?

其三,是否足够“懂事”。这里的“懂事”,并非指乖巧听话,而是指能否看懂她这位主母的脸色,能否揣摩宁姐儿的心思。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在盛家,母亲林噙霜是如何将一个个丫鬟、婆子巧妙地安排在她和兄弟姐妹身边。那些下人,明着是伺候起居,暗地里,哪个不是母亲的眼线和臂膀?正是靠着这些人,母亲才能在盛家站稳脚跟,才能让她在姐妹中占得先机。如今,她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布下同样的局。

“你,抬起头来。”墨兰的指尖指向中间一个眉眼略显灵动的丫头,“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做什么的?”

那丫头被点到名,身子明显一颤,连忙抬起头,露出一张还算周正的脸,只是眼神里满是紧张,声音颤:“回…回大娘子,奴婢叫小珠,我娘在厨房帮工,负责择菜切配,我爹是门房上的值守,负责登记往来宾客。”

厨房?门房?墨兰心中微动。这两个位置都是消息灵通之地,厨房能知晓各房的饮食起居、人情往来,门房能掌握府内外的人员流动,若是能将这丫头安插在玉清身边,倒是能帮她打探不少消息。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念头。厨房和门房虽关键,品级却太低,下人混杂,容易被人收买利用,让这样出身的丫鬟伺候宁姐儿,反倒显得她们这一房落了下乘。

她的目光转向左边那个丫头,看着比小珠沉稳些,脊背也挺得更直:“你呢?”

“奴婢小荷,回大娘子的话,我娘是针线房上的一等绣娘,专做姑娘们的贴身衣物和饰穗子。”小荷的声音比小珠平稳些,眼神也镇定了几分。

针线房……墨兰暗自点头。女儿们的衣裳饰、绫罗绸缎都要经针线房的手,若是把小荷放在玉清身边,不仅能照拂女儿的穿戴,还能及时知晓针线房的动向,避免有人在衣物饰上动手脚,或是克扣份例。这个选择似乎不错,但墨兰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小荷的母亲是一等绣娘,在针线房有些体面,这丫头的心思,怕是也不会太简单,未必是完全可控之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右边那个一直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几乎要将青布衣裳攥出褶皱的丫头身上。“抬起头来。”墨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

那丫头怯生生地抬起头,容貌只算清秀,算不上出挑,皮肤带着几分常年劳作的微黄,但一双眼睛格外黑亮,像藏在暗处的小兽,满是惊慌与不安,却没有丝毫多余的算计。

“你叫什么?”墨兰的语气缓和了些许

“奴…奴婢叫…小竹。”丫头的声音细若蚊蝇,说完便又低下头,不敢与墨兰对视。

“小竹?”墨兰轻轻重复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有些土气,不够雅致,“家里是做什么的?父母都在府中当差吗?”

小竹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掩饰的窘迫:“我爹…原是庄子上的佃户,前年染了急病没了。我娘…现在没固定差事,偶尔在洗衣房做些浆洗的活计,挣些月钱糊口……”

没根没基,孤女寡母。墨兰心中瞬间有了判断。这样的背景,意味着没有家族势力可以依靠,没有复杂的人脉关系可以攀附,最是好拿捏、好掌控。她们母女的生计全靠侯府,只要给小竹一点恩惠,便能让她死心塌地,不怕她翻出天去。虽然她的出身不够“得力”,无法带来额外的助力,但胜在足够“安全”。放在宁姐儿身边,至少不会被其他房的人利用来反咬自己一口,不会成为别人安插在女儿身边的眼线。而且她模样周正,性情看着也老实,带出去不至于丢人,生辰宴上伺候着,也能说得过去。

“就她吧。”墨兰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最终的决断,指向小竹,“瞧着是个老实本分的,性子沉稳,放在大姑娘身边我也放心。周妈妈,带下去好好教教规矩,学学伺候人的本事,生辰宴上可别出了岔子,丢了宁姐儿的脸面。”

她最终选择了一个最不容易惹麻烦,也最不可能带来额外助力的“安全牌”。在她看来,给女儿选丫鬟,如同下棋布子,要考虑的不是棋子的未来展,而是它当前是否听话,是否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能否在复杂的宅斗格局中,不给自己添乱。

周妈妈连忙应了声“是”,又带着小珠和小荷退了下去,只留下小竹一个人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双手紧紧绞着衣角。

周妈妈领着小竹退下后,屋内重归寂静,只余窗外恼人的蝉鸣。墨兰揉了揉眉心,那股熟悉的、源于林噙霜的算计所带来的疲惫感再次涌上。她定了定神,吩咐丫鬟:“去请大姑娘过来。”

不多时,院外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伴着丫鬟低低的通报:“大小姐到了。”话音刚落,帘子便被轻轻打起,宁姐儿——梁玉清款步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袭浅碧色暗绣缠枝莲的夏衫,料子是上好的软罗,衬得那小小的身量愈纤秀。梳着双丫髻,髻上只簪了两颗圆润的珍珠,素净却不失嫡女的体面。才七岁的孩子,走起路来却不似寻常孩童那般蹦蹦跳跳,每一步都踩得稳当,抬手投足间已隐隐带出侯府的端庄仪态,既不怯生,也不张扬,恰到好处。

见了上座的墨兰,她立刻敛了脚步,规规矩矩地敛衽行礼,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恭谨:“母亲安好。”

墨兰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女儿身上,那点因琐事而起的烦躁瞬间消散,心中软得像浸了温水。她笑着招手:“宁儿过来,到母亲身边来。”

宁姐儿依言上前,小小的手被母亲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带着熟悉的暖意。墨兰摩挲着女儿细腻的手背,语气放得愈和缓:“宁儿,你如今也七岁了,身边的小丫头们终究稚嫩,是该添个得力的大丫鬟帮衬着。方才母亲让人挑了一个,是府里的家生子,性子老实本分,手脚也勤快,名叫小竹。”

宁姐儿安静地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得像山涧的清泉,里头映着母亲的身影,既有孩童对未知事物的懵懂,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那是对“属于自己的大丫鬟”这件事的新鲜与期待。她没有插话,只是乖乖地听着,小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认真琢磨母亲的话。

墨兰望着女儿这般纯净无垢的眼神,心中忽然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恍惚间,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母亲林噙霜也是这般拉着她的手,为她挑选身边伺候的人。那时她取的名字,“露种”、“云栽”,字字精巧,带着几分文人墨客的雅致,却也透着一股疏离的冰冷,仿佛那些丫鬟只是装点门面的器物,而非贴心伺候的人。

她不愿宁儿重蹈自己的覆辙。她希望女儿身边的人,不仅得力可靠,连名字都该雅致些,配得上侯府嫡长女的身份,更能悄悄寄托一点她作为母亲的期许——期许女儿一生清雅顺遂,不被俗世纷扰所累。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