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心只想赶他走,她遇事?只想将他推开,推得远远地,她亦压根就不信他,会站在她这一边,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
呵。
陆绥安远远的看着远处的妻子,忽地笑?了。
这两个月来,他们日日形影不离,他日日迁就她,讨好她,他将她捧到了手心,只差没含到嘴里。
他这辈子不会爱人,却试着一步一步走近她,亲近她,试着如何……去爱她。
他已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在修复着他们二人之间的夫妻关系,他将用在政敌身上的阴谋诡计用在了她的身上,只为?让她看到他的一丝真心,他甚至为?她亲自下山,亲自扎了那?一个孔明灯,为?她布置那?一场星河。
他为?她做尽了这辈子从?未曾做过之事?。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她,为?了博得她的一笑?。
他本?以为?他所做的一切,她全都看在了眼里!
是的,她是全部看在了眼里,只是,她的眼里从?来就没有过他而已!
一个区区义妹,他若真想要,又何需等到此时此刻,他若真想要,甚至压根就不会有她今日的存在!
这一刻,陆绥安忽而觉得所有的解释和辩解,都是那?样的苍白和可笑?!
陆绥安虽在笑?着,可眼里却分明一片冷寒,许久许久,终是抿着嘴直直看着她,冲她一字一句道:“好,一切……如夫人所愿。”
话刚落,院子外的常礼已第不知多少回入内催促了。
江南之事?关乎国本?,片刻耽误不得。
陆绥安终是阴着面容径直摔袖而去。
话说,陆绥安一走,原本?凝重的气氛终于消散了些许,陆景融神色终于一缓,然而,一擡眼看向远处的沈氏,不免又有些无地自容了起来。
毕竟,今日这事?稍微有些……丑。
长子同养女搞……咳……牵扯到了一起,是他们陆家的责任。
若沈氏真要计较起来,别说御史台了,她甚至有资格直接闹到圣上面前。
而平心而论,他对这个长媳十分满意,她方才一心以爷们公务为?主的周到的处事?之道更?是让他心中赞赏连连,这才合该是他陆家的长房长媳该有的气度和姿态。
故而长子一走,陆景融便?要立马代儿子将人宽慰一番,却不想还?不待他开口,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妻子萧氏已率先一步开了口道:“宁儿,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萧氏端坐在主位上一脸正色的问?着。
自沈安宁嫁到陆家这两世以来,平心而论,萧氏待她不薄,前世她在府里始终擡不起头来,遭千人嫌万人欺,唯有萧氏一直待她如初,她从?未曾欺压过她,单单只论这一点,沈安宁便?已然要感恩戴德了,更?别说前世,她还?曾亲自教她掌家之道呢。
可是,重活一世,沈安宁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萧氏待她两世间细微的不同。
看着眼前一副要为?养女讨个说法的萧氏姿态,沈安宁眸光微闪,心中微讶。
这是前世沈安宁从?未曾在萧氏脸上看到过的姿态。
一个是养女,一个儿媳,孰轻孰重,孰近孰远,沈安宁自然心知肚明,萧氏不苛待她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她怎可能同一手养大的养女相?提并论。
可奇怪就奇怪在,为?何前世萧氏便?是一直以她为?先,萧氏前世亦是疼爱陆安然无疑,可是那?种疼爱却是建立在敬重她的份上,是的,前世萧氏待她分明好过这一世。
今日之事?若发生?在前世,依照前世沈安宁对萧氏的了解,她断然不会一上来便?要朝她讨要个说法,便?是她心中偏袒陆安然,亦是会第一时间上前安慰她,而後指责自己的管教不严,指责陆绥安和陆安然二人的混账。
是什麽,造就了萧氏两世的不同?
这两世她们之间有何不同?
唯一的不同便?是,前世沈安宁低落到了尘埃里,而今,她却风头正盛,风光无限。
可是,前世萧氏不是一心盼着她变好麽?她卖力的撮合着她同陆绥安二人的关系,她在她被侯爷丶房氏等人厌弃时一直默默鼓励着她,宽解着她,甚至还?亲自教她管家之道。
所以,重活一世她分明变好了,萧氏为?何隐隐变得……不喜呢?
沈安宁暗自揣摩着这细微的变化,等到擡眼时,只见她不动?神色道:“那?便?要看今日到底发生?了什麽?”
萧氏双眼一眯道:“发生?了什麽,不是一目了然麽?”
便?见沈安宁想了想,便?道:“方才世子走得匆忙,什麽也未来得及交代,然儿妹妹如今又昏迷未醒,宁儿对所有事?情一无所知,还?是待然儿妹妹醒来再说吧!”
沈安宁悠悠说着。
话一落,萧氏定定看着她,沈安宁亦缓缓迎上她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就在二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时,这时,里头终于传来一道欣喜之声:“姑娘醒了,太太,姑娘醒了——”
二人便?纷纷朝着屋内看了去。
陆绥安前脚刚走,後脚屋内之人便?适时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