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我们收录的诗句!”工作人员急促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系统数据库里没有这!李老师,它像是……刚刚生成的?”
沛然瞳孔骤缩。他认得那字迹——虽然是以全息投影形式呈现,但那笔锋的勾折,分明是李白在江夏城酒肆微醺时,随手题在墙壁上的字迹!那日他抄录后,诗稿明明已在穿越回归时化为飞灰……
闭馆后的体验馆空旷寂静。沛然独自站在“时空回廊”的控制主机前,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
数据日志显示:下午时分,声纹识别模块捕捉到《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的朗诵后,自动触“关联文本检索”。但在常规数据库之外,系统访问了一个标记为“备份源b”的加密分区——那个分区,沛然根本没有创建过。
更诡异的是,分区内的文本文件创建日期,显示为o年月日。
而今天,是o年月日。
“时空错位……”沛然喃喃自语。他忽然想起什么,从贴身口袋取出那枚随他穿越归来的玉珏——自回归现代后一直温润沉寂的古玉,此刻在屏幕蓝光下,竟隐约有极淡的、呼吸般的微光流转。
手机震动。湘云来信息:“省博的周馆长刚联系,说在整理唐代铜铃藏品时,现一件残件内壁有刻铭,疑似‘天宝三载江夏李十二白观’——他想明天带实物来和你核对。另外,《历史研究》又邮件了。”
沛然点开邮件正文,呼吸一滞:
“楚鹤先生女士:审稿委员会对文中‘西市胡姬酒肆使用大食玻璃盏’的论述极为关注。按学界共识,此类器皿传入中原应在安史之乱后,但您提供了具体匠人姓名与交易契约格式,恰与洛阳新出土粟特商人文书残片可相互印证。望能面谈详询。落款:编委会副主任,唐史学会副会长,陈寅。”
学界泰斗陈寅教授亲自函——这意味着,论文已不是“引猜测”,而是触动了史学界最核心的那根弦。
沛然望向窗外。夜色中的黄鹤楼灯火通明,游船在长江上拖出金红色光带。这座他跨越千年与之纠缠的名楼,此刻仿佛一个巨大的时空节点,将历史、现实、记忆与未来扭结在一起。体验馆的成功、国际出版的困境、学术界的质疑、玉珏的异动、神秘诗文的浮现……所有线索如长江支流般汇涌至此。
他回复湘云:“答应周馆长。另,帮我预约陈寅教授——用真名。”
按下送键时,主机屏幕忽然闪烁。那个神秘的“备份源b”分区自动弹开,一个纯文本文件跳了出来,文件名是:
《致千年后知音:某日江夏夜饮戏作,补录于此。白。》
文件内容,正是下午莫名浮现的那四句诗。但在诗末,多了一行小字注释:
“此玉珏乃楚巫祀器,承天地文脉。今文星复耀于荆楚,彼时异动,非止于此。慎用之。”
沛然猛地握紧手中温热的玉珏。它不再只是穿越的信物,更像一个来自时空深处的信号接收器——而“信号源”,似乎正随着他们在现代世界引的文化震荡,逐渐苏醒。
控制室的门被推开,湘云提着食盒走进来:“先吃点……你怎么了?”
沛然将屏幕转向她,玉珏放在键盘旁。两样东西在灯光下静静陈列,如同一个谜题的两把钥匙。
“湘云,”他声音低沉,“我们可能打开了一扇比想象中更深的门。而这扇门后面——”
他顿住,看向窗外长江上空的星辰。
“——连接的不仅是过去。”
深夜离馆时,保安叫住沛然:“李老师,有件怪事。清场时在‘江夏坊市’的唐代水井复原景旁,现了这个。”他递上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不像咱们馆的仿制品,倒像是……真古董。”
沛然接过。铜钱正面“开元通宝”四字清晰可辨,背面——有一道细微的、新鲜的刻痕,组成一个篆字:
“归”。
而就在同一时刻,千里之外的西安,国家文物局数据中心,一条刚刚录入的出土文物信息在屏幕上弹出:
“编号o-to:唐天宝年间江夏郡税银锭,出土于武汉地铁号线施工段。特殊备注:锭底阴刻异体字,经辨识为——‘鹤楼双星,耀于今古’。刻字工具及年代待检测。”
月光洒在长江上,波光水银般流淌。黄鹤楼的铃铛在晚风中轻响,那声音穿过千年,与盛唐某个夜晚的酒肆铃声,悄然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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