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衣着,普通而自然,怎么穿都感觉很轻松。
在那里,她交到了一些可以一起说笑的朋友,重新找到了关于大学要读新闻系的微小梦想,午后的阳光洒在课本上,一切都灿灿发亮……最重要的是,梦里还有乔洵礼温柔的笑容和陪伴,那是她灰暗人生中偷来的一缕光。
但好不幸,画面刷啦啦一下切过一帧,她站在九中教室的门口,往里望,她的座位旁却已不是熟悉的同桌。
窗外的风吹进来,拂过裴知喻年少时金色的发。
转过头来看她的少年眉眼精致而昳丽,目光却阴森得不能再阴森。
他望着她。
他靠近她。
他捉住了她。
他咧开嘴笑了。
他说——
“抓到你了,怜怜。”
冷汗涔涔浸透满身,追怜终于猛地从这场漫长的昏睡中惊醒。
此时,已是一个星期后——
作者有话说:生死时速!唉怜妹真的特别惨一个小女孩……
第37章瑞士刀
醒来后的追怜,不哭,不闹,不笑,也不说话。
她很安静。
过分的安静。
那双眼睛睁着,却茫茫然像蒙着雾。
雾里是空的,她人也是空的,只沉默而了无生气地盯着一个点,定定地看。
有时是头顶的天花板,有时是空旷的地板砖,有时只是虚空中无意义的一片混沌……偶尔,她也看裴知喻,但瞳孔缓缓转过来时,那眼神却和看一粒尘、一片叶、一块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厌恶,只是一种彻底的、令人窒息的虚无。
裴知喻的心被这眼神一瞬贯穿了个透彻。
他宁愿她跳起来打他、用最刻薄的语言咒骂他、用淬了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他……任何一种激烈的情绪,都好过现在这样……这样彻底的无视,这种将他彻底排除在她世界之外的绝对空白。
他宁愿他们的关系是烈火,用痛作燃料烧。
灼热,滚烫,一触即伤。
也不要是现在这样的死水,无边寂静中,只有他一人独自溺毙的死水。
“怜怜……”
裴知喻的声音沙哑,几乎是哀求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往自己脸上贴,“你骂我,好不好?你打我!扇我!怎么都行!求你了,别这样……”
追怜缓慢扇了扇睫毛,视线落在他脸上。
男人的皮肤苍白得缺乏生气,黑发凌乱搭在额前,这近一星期的煎熬让他眼下泛着浓重难掩的青,整个人透着一股被彻底掏空了心气的颓丧。
但她的视线只是穿过那样一张脸,落在更远更虚无的地方。
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漠视,这种彻彻底底的漠视,更让裴知喻恐惧和痛苦。
他变得慌乱而笨拙,试图用一切外物吸引她的注意。
“怜怜,你看,我让人新栽了一花园的小雏菊,我带你下去看看好不好?”他抱着她到窗边,指着底下那一片生机勃勃的纯白,小雏菊的花瓣在阳光下舒展,连成一片静谧的海,微风拂过,便泛起柔和的涟漪,天真又无畏地盛放着。
“你想跟谁联系都可以,我绝不干涉……”他把所有通讯工具都堆到她面前,她原本的手机、平板,甚至还有小絮给她的那架备用机,全都推到了她的面前,满目希冀望着她。
他像是献上珍宝,只求她瞥一眼。
但追怜却仍是倦倦的,连抬手去拿这些通讯工具的兴趣都没有,她依然只定定看着虚空。
“或者你想去哪里?想去做什么?我立刻带你去!只要你跟我说句话,就一句,好不好?一个字也行……”
巨大一幅世界地图展开,他指着上面的各种地点,瑞士,荷兰,丹麦,新西兰,圣彼得堡……他问她想去哪,或者他们也可以把全球都旅行一遍,她想画哪里的漫画他们就去哪里取景。
没有反应。
追怜只是被动地跟着他,任他揽着,拥着,带着,像一个没有上发条的木偶。
她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裴知喻从未那么深切的感觉到过自己像一个疯子。
一个对着空谷呐喊,无尽的呐喊,一丝回声也无,却仍旧要继续呐喊下去的疯子。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追怜!追怜!你看着我!听见没有,看着我!”
直到裴知喻因为追怜的毫无反应而几乎崩溃,双眼发红着攥着她的肩膀低吼时,她也仍旧只是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你跟我说句话……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