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听了,淡淡一笑,道:“本王在京城时日不过一载有馀,很多事情纵使想做,也有心无力。要多靠世子这样的忠臣良将帮衬呢。”
喻青听出他言外之意,但只是不动声色地一颔首。
瑞王又朗声道:“好了,政务也说了不少,就到这吧。将军这些年功绩卓绝,回了京城,应该好好给你接风洗尘的。只是自父皇患疾以来,宫中一切行简,也不好再举办宫宴了。若不嫌弃,过几日本王在府上设宴,款待世子。”
退出观澜殿,喻青心念流转。
瑞王的示好不算意外。不过,她一想到又要对付这些拉拢,就不免头痛。
当年回京的时候,就没少跟废太子和各方世家打交道。
她只想安安生生地在侯府过太平日子,不想给人费心劳力地卖命。
她不在乎许诺给她的什麽泼天富贵丶无上权势,她不想要,也不缺,可惜总没人信。
身居高位,想要独善其身并不容易。
其实如果瑞王当真是贤良之人,喻青接受招揽也无可厚非。
但是,她对瑞王心存忌惮。
两年前,战时,喻青在北蛮重要的战俘口中拷问到了一些信息。
她本来就奇怪,为何北蛮那般冒进出兵,新王固然鲁莽冲动,但也不至于引得那麽支持。原来,主战派之所以敢进攻,是因为背後另有助益。
大齐有人在同他们暗中接触,不仅透露了情报,还许诺会给予协助。
相关证词,喻青全部保留在自己手上,那几名战俘都被灭了口,没有对外再泄露分毫。
因为时局动荡,她自认不好把控,只怕会引火烧身,没有充分的准备,她不会贸然行事。
喻青并不是毫无根据地采猜忌瑞王。
毕竟置身局外,她了解的内情有限,根本不知道当年那些混乱究竟多少与他有关,亦或是另有幕後黑手。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最先怀疑的,自然是从中获利最多的人。
从一个被流放的罪人,重新回到龙子之尊位,他有充分的动机促成这一切。
不论他背负什麽血海深仇,百姓与士兵的命也是命。若他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喻青宁愿对其敬而远之。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在殿中,尽管瑞王态度端正从容,她却总觉得对方的注视有些奇怪。
是打量也好,是盘算也罢,总之像是在探寻着什麽似的。
喻青不禁皱了皱眉。这瑞王真实不好捉摸。
尽管心有芥蒂,但面对他本人时,喻青又没有太多恶感。
原因无他,谢廷昭的眉眼,和清嘉有几分相似。
毕竟两人是亲兄妹,都继承了容妃的好相貌,所以当她见到瑞王时,一度又想起来那薄命佳人。
瑞王回京时,清嘉已经去世数月,多少年没见过,恐怕他早不记得这个妹妹了吧。
当他问喻青,更喜欢“世子”还是“将军”时,喻青有片刻迟疑。
因为,上一次在宫里,更多人叫她的还是“驸马”。
“驸马……”
清嘉模糊的面容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喻青的胸前,至今还有她给的那枚玉刻平安符,贴身戴了两年,早已习惯了。
她隔着衣服,轻轻摸了一下那小而坚硬的质地,然後沿着白玉阶稳步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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