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回来后程月萤兴致勃勃地想要复刻,当然失败了,梁灼今天工作结束得早,不妨一试。
&esp;&esp;他习惯性地留给程月萤的位置放好碗筷。
&esp;&esp;然后就坐下来,边等,边刷着手机,指尖一下一下地滑动,滑过很多聊天框里他们互发过的消息。
&esp;&esp;就这样等程月萤回来。
&esp;&esp;天色慢慢暗下来。
&esp;&esp;梁灼没开灯,屋里逐渐沉进一种难以言说的沉寂。
&esp;&esp;程月萤往常的下班时间早就过去了,他打了一个电话,对面没有接。
&esp;&esp;惯性太大了,梁灼早就习惯了一开门就能见到程月萤的日子,习惯到,他都几乎要忘了。
&esp;&esp;由他提出来的三个月,就快要结束了。
&esp;&esp;他强装冷静地打电话给江岑,绕过几重寒暄,得知程月萤今日已经正常下班。找人查了全市的急救中心,没有程月萤的信息。
&esp;&esp;她没有加班,没有出事,她只是还没回来。
&esp;&esp;梁灼坐在窗边,望着楼下的街道,一辆又一辆车驶过,像城市的血管在流动,而他是被这系统遗忘的一截残枝,不能动,也没有方向。
&esp;&esp;直到天完全黑下去,直到街道灯光亮起,直到将近深夜,他才终于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走进厨房,关掉了仍在保温中的电器。
&esp;&esp;他像做完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那样洗了手,擦干水渍,又转头看了一眼客厅。
&esp;&esp;窗帘被风轻轻吹动,那个空位仍然空着。
&esp;&esp;他站在原地,望了很久,终于轻轻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疲倦的无奈,和一点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楚。
&esp;&esp;程月萤没有回来。
&esp;&esp;你……怎么会回来?
&esp;&esp;这天早上没有什么异样。
&esp;&esp;气温逐渐升高,办公室里窗帘半掩,阳光打在深灰色地毯上,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忙碌、安静、有序。
&esp;&esp;快到十一点,程月萤从打印机那儿拿了一堆材料往回走,碰到hr正急匆匆地边走边发信息,看到她的时候提醒了一句:“待会儿有个all-handsetg,teas链接会发邮箱,记得参加。”
&esp;&esp;他的语气带着不寻常的紧绷。
&esp;&esp;程月萤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点点头。
&esp;&esp;回到办公室的一路上都没碰到人,连往常会有人聊天讨论的过道转角也很空旷。头顶的灯光泛着冷调的白,所有人都坐在工位前。
&esp;&esp;程月萤回到自己工位时,手机亮了一下。
&esp;&esp;宋星瑶问她: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气氛很奇怪?
&esp;&esp;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就几秒钟的功夫,outlook亮起了一个红点。
&esp;&esp;程月萤点开邮件,指尖有一瞬发凉,她下意识地看了斜对过的周合霖一眼,他的脸上有同样的茫然。
&esp;&esp;“作为beckett&hayesllp全球战略架构调整的一部分,我们遗憾地通知大家,北京办公室将于本月底正式关闭。
&esp;&esp;在此,我们衷心感谢北京团队在过去工作中的专业表现与不懈付出……公司将根据业务需求及员工个人情况,择优安排部分同事调往香港或新加坡办公室。对于未能转岗的同事,我们将依照相关法律法规及公司政策,提供合理的补偿与妥善的离职安排。
&esp;&esp;为保障工作顺利交接,请各位同事提前做好相关准备。具体安排及后续流程将于即将召开的全员视频会议中进一步说明,会议链接附后。
&esp;&esp;感谢大家在此阶段的理解与配合,也感谢你们一如既往的专业精神。”
&esp;&esp;所有人都被钉死在座位上。
&esp;&esp;程月萤重新看了一遍那封英文措辞冷静的邮件,指尖微微发抖。
&esp;&esp;短暂的死寂后,办公室里开始响起一阵急促的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同事们低声交谈着什么,没人笑,也没人敢大声说话。
&esp;&esp;空气突然变得密实起来,每个人都被这股沉沉的重量按住了脊背。
&esp;&esp;照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感到意外,经济收紧,内地的外资律所合并、关停、重组早已不是新闻。可柏汉这几个月的大项目没有停过,给了大家一种还可以在泰坦尼克号上选一会儿座位的错觉。
&esp;&esp;程月萤坐着没动,脑子一阵发紧。
&esp;&esp;她生活的绝大部分、她稳定节奏的支撑点、她小心维系的世界中心轴……
&esp;&esp;难道要……坍塌了?
&esp;&esp;她条件反射地看向对面的玻璃门,合伙人江岑的办公室紧闭,里面隐隐有几个人影,看起来像是在开会。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