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已经好些天没梦到家里人了。
梦里,她还穿着高中那身蓝白校服,迷迷糊糊被爸妈从医院接回家。
起因是她上课时突然腹痛。
高中学业繁重,中午休息时间长还能回家吃午饭,晚上要上自习,她来不及往返。
高一下学期起,她就决定留在学校吃晚饭。
吃了几天学校食堂,就去了校外的小摊换口味。
没吃几天就出问题了。
爸爸说她吃坏了肚子,让她在家休息几天,而妈妈坚持要她做一次无痛肠胃镜。
结果查出来直肠里有个息肉,当场切了。
相关病理报告最快也要次日才能拿。
沈幼宜太年轻,不知愁,不知生死,觉得切掉就万事大吉了。
爸爸妈妈白天轮流陪她说话解闷,晚上小哥陪她看电视打游戏。
大哥工作忙,却也开着语音默默听着。
那时小哥的金融事业已经风生水起,忙得热火朝天,听人说,他是业内最年轻的金牌操盘手。
沈幼宜是文科生,不懂这些,却知道陪她的那晚,他一个电话都没接,嘴里也没蹦出半个她听不懂的专业词。
向来孤傲阴沉的小哥,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跟她说:“我赚的钱足够全家移民,就算你真有什么,哥也能让你享受到全球最好的医疗,你会健健康康的每天把我气死一遍。”
沈幼宜翻了个白眼,觉得他在咒自己。
后来病理结果显示是良性,大家都松了口气。
唯独小哥白了脸,捂着肚子,站在阳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妈妈说他是担心过度,情绪大起大落,引了胃痉挛。
小哥那样担心她,她却误会他咒自己。
沈幼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但她不是拧巴的孩子,干脆拿出全部积蓄,给他买了块积家手表赔礼道歉。
买便宜的,怕他看不上。
明明他小时候在姥姥姥爷家,喂鸡种菜都是一把好手,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出了一身资本家的做派,吃穿用度都要顶好的,是全家最讲究的人。
由于小哥天天戴着那块积家手表,惹得爸爸和大哥眼热。
沈幼宜只好承诺,等将来赚大钱,给他们买更好的。
如今她卡里有很多钱,足够给他们买百达翡丽,给妈妈挑一枚五克拉的红宝石。
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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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靳臣在餐厅吃早饭,又特意拿着手机处理了几封邮件,故意拖延时间等某只小兔子出现。
结果没等到。
“她昨晚几点睡的?”
柳叔答道:“太太最后使用duifi是九点半,应该是这个点睡的。”
没熬夜,怎么还不起来?
裴靳臣看了眼腕表,他该出门上班了……
终是不放心,敲开了她的房门。
他拧亮那盏复古黄铜台灯,看见侧卧的少女手臂露在被子外,额头和颈间沁着细密汗珠。
秀气的眉毛紧紧拧着,长睫不停颤动,似乎在做噩梦。
“幼宜?”裴靳臣将她揽进怀里,掌心触到她温润肌肤的瞬间,是一种近乎亵渎的享受。
他扯了扯被子裹住她。
“宝贝,醒醒,你做噩梦了,快醒过来。”
少女白皙的脸颊埋在他西服襟前,睫毛颤得更厉害,却没有睁眼的意思。
裴靳臣想了想,低声说:“你银行卡里的钱都被转走了,你又变成小穷鬼了。”
“穷鬼”二字谁能不怕?
沈幼宜猛地睁开湿漉漉的黑眸,嗓音沙哑柔软:“我才不是穷鬼,谁偷我钱了?我手机呢?”
裴靳臣轻笑:“没人动你的钱。”
“哦。”她勉强支棱起的小脑袋,又垂回他宽厚的胸膛。
裴先生的胸肌真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