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事姜时羡心中又泛起酸涩,正想开口就被谢妄的一句“在我旁边”,给吓了个机jsg灵。
愁绪消失无踪,他“哦”了一声,干巴巴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逃也似的挂断了玉符。
看着黯淡下去的玉符,那种临摹不出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谢妄捏了捏发尾,转身道:“走吧,不是说要去看画吗?”
他擡手点在墙壁上,镌刻的阵法缓缓转动,一条向下延伸的走廊出现在面前。
谢妄先行踏了进去,白玉京勾着红纱在腕上绕了两下,起身跟在後面。
不知过了多久,大片火光洋洋洒洒拐角处,白玉京听见了潺潺流水声,一道水曲回廊铺在眼前。
水面上浮着一盏盏长明灯,似久未来人火光微弱,照出来时能模糊看见,半透的灯面上书写着一个个名字。
顺着弯折水曲往前看,能见一方不大的圆台,其上立着一幅玉屏画,大片浓色掩盖住铅白的玉石。
画上绘着日月悬天,山川河流,仙鹤齐鸣,以及被此景陪衬的人——
垂枝桃花缠缠绕绕,其中一枝碰巧缀在白玉京半阖的眼尾,殷红自眸底淌出,弄上桃花,在枝干间蜿蜒而下,染就衣裳。
玉屏融台,那裳尾颜色从画上迤逦至祭台,顺着镌刻着的花纹,流向环绕在侧的池水。
恰好,灯暗如残昏,照池生血霭。
白玉京俯身,苍白的指尖动下,还没碰都知道那灯上写的是什麽,饮过他血的人。
秦或,闻星河,谢妄,祁渊絮,陆怀山……
无论来处,何途,皆归在此。
“白玉京。”谢妄忽然唤了声。
白玉京偏头,“何事?”
“为什麽上清殿执意要将你送入禁地?甚至愿意许诺我好处,也不敢来见你?”谢妄嗓音沉沉道:“你其实不在乎他们所作所为,也不会走。”
如果白玉京不愿意留下来,执意要走。说实话以他一剑废大乘的能力,上清殿的长老全都来也不够他砍几下的。
这就显得他们所谓的囚禁有几分可笑,像是稚童间扮家家,唯一年长的人在旁纵容。
至于不敢见,他大致猜到了,左右不过愧疚或者恐惧,但归根结底……
白玉京擡了下眸,“他们怕死。”
“是啊,他们怕死,怕到就算大逆不道,也要囚禁仙神,恨不得日日饮血。”谢妄眯了眯眼,一字一顿道:“但为何又会有不可再囚,不可再寻,不可再见的禁令?”
这禁令为仙台首座所下,跟着来的还有“犯禁者,格杀勿论”的命令。
不知为何,白玉京没答话。
谢妄没在意,望向玉屏画人像,目光落在那双殷红的眸上,轻声道:“因为再囚下去他们便会抛弃纲常,沦落为妖。”
为何非要挑选性子纯良温善的人来面对白玉京?旁人不可轻易靠近?
为何每一任主事都活不久?
为何主事死後不可再囚?
因为……
“白玉京,你是煞。”
低冷的声音在空寂的暗室里回荡,白玉京走过回廊,坐在祭台石阶上淡淡“嗯”了声,并不意外。
在换骨的那一刻,他就知晓以谢妄心性,必会推出结果。
得了回答,谢妄心道,那这种种疑惑,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煞气诱人成妖不分修为,是看心智。若心智不坚,哪怕站在面前的是渡劫大能,照样撑不了多久,便会沦落为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