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宋怀瓷能明显感受到玄衣人体力不支,没有一路以来的平稳,逐渐有些颠簸。
有几度颠得本就头晕眼花的宋怀瓷想吐。
但同时,宋怀瓷也能听见身后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想来,玄衣人是现了身后追上来的人,这才临时调换了路线。
在宋怀瓷思考着身后追杀他们的人是谁时,一只闪着寒光的箭头带着破风声从脸侧啸过。
力道之大,仅是雕翎擦过耳尖都带起火辣辣的痛。
似乎是受箭支的影响,宋怀瓷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骤大,玄衣人的呼吸越明显、急促,带着极换息的气喘。
滺感觉自己的肺疼得厉害。
练功的十多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疼过。
腿也不听使唤地抖软,提不起劲。
负荷运转的肌肉无法再承担过载的运动。
滺迅观察着四周,迈开步子左窜右跑,绕着奔向一处干涸的溪道。
他把宋怀瓷放下来,让他背靠着溪边的一处大石头,一边不断扭头观察着四周,一边伸手去脱宋怀瓷的外袍。
手臂肌肉因为长时间背着人,现在正着酸,手指也不听使唤的抖动。
是前所未有的。
从未像今天这样。
抖得这么厉害。
从前他过量拉弓练箭的时候,隔天也从没见抖成这样。
指肚上都是血,还粘着沙土,就这样无力扒拉了好长时间,才堪堪把宋怀瓷的外袍脱下来。
还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好几道血痕。
滺顾不及给他擦,匆匆穿上宋怀瓷的外袍,起身要离开时,宋怀瓷突然抬手拉住他。
滺扭头看向宋怀瓷。
宋怀瓷不知道是不是毒神志不清,竟然笑着对他说:“混成…什么样子了……不成体统……上药去。”
看着他的温笑,滺再也忍不住眼眶的酸涩,再也无法忽视指尖传来的疼痛,再也压不住兄弟们在眼前惨死的悲伤。
主上,大家都死了……
泪水滚下来,却藏在面具下,宋怀瓷看不见。
渃也死了……
滺深吸一口气,抖着手,帮宋怀瓷蹭去衣襟上的血痕,却现越蹭越脏,最后糊成一片。
过往的种种涌现在滺的脑海。
好像在这个时候,应该有几个同样身穿玄色劲装的人围在他身边拌嘴吵闹。
滺忍住因故人往思引起的呜咽,看着宋怀瓷光芒涣淡的红瞳。
主上。
他单膝及地,垂道:“为主死,乃我等之荣。”
宋怀瓷怔住。
滺笑了,不舍地注视着宋怀瓷,似乎想把他的样子记在心里。
“主上,下一世,愿在安世相逢。”
腹部一阵疼痛传来,宋怀瓷身体猛的一抖,随之惊醒。
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缓缓转过头,看见面带惊忧的蓝宣卿。
见他醒来,蓝宣卿倾身靠近,轻声问道:“哥,没事了,感觉怎么样?”
宋怀瓷还没从刚刚的梦境里回过神,心口感觉空落落的。
好像那个玄衣人是曾经一个很重要的人。
可是他却把他忘了。
他却这么狠心的、这么无情的把他忘了。
忘了他是谁,忘了他的音容,忘了他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