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把人闷出病。
柳余琴满不在乎道:“她专心备考呢,不像我心大,中不中的随缘。”
“真是个勤奋的孩子。”杨氏夸赞道。
柳余琴:“那确实是。”
她笑眯眯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慈爱与骄傲。杨氏夸阿芙,就等于夸到了她心坎儿。
如今关系热切,做为长辈,杨氏关心小辈倒也不突兀,她问:“我见阿芙梳了妇人头,怎从未见过她的男人?”
一句话把周围问沉默了。
柳余琴语窒,好一会儿才暗暗咬了牙,道:“死啦,短命鬼一个,白白糟-蹋了我这如花似玉的娇娇儿。”
听此一说,杨氏嘴角抽抽,半晌才硬挤出一抹讪笑,“呃,哈哈,妹妹说话好生吓人。”——
作者有话说:小崔:[问号]
阿芙:[愤怒]
小凌:[白眼]
小徐:好妹妹,我要中举啦,马上来京师准备明年会试呢,考个探花郎娶你[垂耳兔头]
第45章
话一出口,柳余琴自知突兀了,幽怨语气听着怎么都不像外甥女死了男人,倒像她在咒骂外甥女婿。
“嗐,我家阿芙这般美貌,又是鲜花的年纪,摊上这等事可不都怨男人走得早。”她揩揩尚无泪花的眼角,“孩子叫你一声杨姨,你若有机缘千万帮我们掌掌眼,不拘什么大富大贵,只要人品正派衣食无忧即可,当然相貌也得说得过去,毕竟我家阿芙姿容极佳。”
这话杨氏怎敢随便应承,眼珠转了转,笑呵呵道:“那我自是义不容辞。我倒还真知道个年轻后生,满京城都没有他俊得嘞,要不……改日让他们见上一见?”
光俊也不能当饭吃啊。涉及阿芙的人生,柳余琴焉能马虎,神情认真道:“人品和家底呢?”
“阿芙既喊了我声姨,我自然得保证那后生人品家世贵不可言。”杨氏信心十足。
做媒的都有个通病,尽量把人往好处夸,她这番话,柳余琴确实意动可也没全信,先瞧瞧再说。
每句砍掉七成,估摸着人最差也不难看,不穷,至于人品——待定。
柳余琴:“那就央烦她杨姨了。来,摆饭了,咱们姐妹喝一盅。”
二人执手眉开眼笑进了西次间。
明间安静片刻,而后传来婢女冬芹、小桃和厨娘米嫂子摆膳的脚步声。
与明间仅一门之隔的东次间里,程芙维持着一个将要推门外出又顿住的动作。
默默听着姨母和杨氏说笑,淡淡的燕阳腔调刮擦耳膜,渐觉磅礴,似有摇山振岳的气势,撼动她扑扑心跳,让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极为隐秘,直到她们开始讨论那个“死掉”的男人,才开始显山露水。
她皱了眉,放弃外出的打算。
姨母和杨氏又开始商量为她做媒。
她的心没有任何波动。
程芙回到自己的寝卧,倚榻安静翻书。
她的寝卧很小,从姨母寝卧单独隔出的,乃民间极为常见的布局,人们根据功能自行划分区域,最大化地利用有限的空间。
就拿待客之地来说,根本没人讲究外人花厅、亲故正堂,举凡来家里做客的一概聚集明间。
西次间也被隔成了两间,一间用饭一间充作库房。
小桃把饭端进程芙的寝卧。
长辈们要吃酒说体己话,小辈上不上桌都不打紧的,所以柳余琴吩咐小桃把饭端阿芙屋里。
小桃:“奶奶歇会儿再念书吧。今儿的菜可好吃了呢,有小鸡炖鲜蘑、酱肘子、菠菜炒鸡蛋,还有一条鱼!”
听见鱼,程芙眼睛一亮。
她自小爱吃河鲜海鲜,然而京师的鱼虾极贵且不方便存放,通常都是十天半个月吃一顿打打牙祭。那些拥有田庄和鱼塘的人家另说。
其实西门桥市也有不少兜售新鲜鱼虾的摊子,只不过数量有限,往往眨眼功夫便被酒楼饭馆和士绅之家抢购一空。
总之住在城内的人,吃鱼挺不方便。
实在馋的话也可以去野外自己抓,可抓鱼哪有那么容易。程芙倒是会抓,无奈身份不便,哪家寡妇馋疯了才下河摸鱼,人生地不熟的她还是先收敛些为妙。
程芙瞅着盘子里香气扑鼻的蒸鱼,不禁口舌生津。
“真香。”她说。
小桃嘿嘿笑着用力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还挺大动静的。程芙愕然,想起小桃经常在好吃的附近咽口水,完全不避讳。有一回因为生出口水还要微笑,不禁流出了一点……
她愕然并非轻视小桃,紧紧是单纯的惊讶,因她下意识里把婢女自然而然往玉露、宝钿那些人身上靠,便是三等的婢女,也只是不够机灵,失仪却是万万不会的。
失神仅仅发生一刹那,转念她又反应了过来,自己十三四岁时不也这样,那时的自己也是小桃呀,不,连小桃都不如。
后来徐峻茂时常叫她过去服侍他用饭,把好吃的一径拨她碗里,说:“吃吧吃吧,笨蛋,我怕你把口水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