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胖子真是胆小如鼠,最好别死在外边,就你这体型谁挑得动啊?”
就在两人唇枪舌战的当头,牛童发现墙边木板上的死尸竟然直挺挺坐了起来,他大惊失色,张嘴“啊”了好几声。
大熊啧道:“你干啥呢,吓我一跳。”
牛童双眼瞪住大熊身后,焦急地给他提示。
这时小花也发现了,倒吸一口气:“当心,他们起来了。”
俞雅雅睁开眼,屏住呼吸:“谁?”
“死尸。”樊叔收起散漫的调调,正色道:“月圆夜诈尸,情况不妙啊。”
大熊瞬间僵硬:“不、不是贴了符纸吗?”
“月上中天,阴气太重了。”樊叔压低声音:“别乱动,当做看不见他们,只要符纸不掉,他们不会攻击人。”
大熊整个躯体都麻了,不知是否心理作祟,他感觉身后有东西在慢慢靠近,一股阴冷之气混合着腐烂的臭味悄然而至,樊叔的话并不能让人安心,在强大的恐惧中他屏吸闭上了眼睛。
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周遭仿佛墓穴般死寂。
同伴们都还在吗?不会悄悄溜走,剩他自己一个在这儿吧?
大熊什么都看不见,心下愈发不安,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睁开眼。
死尸灰白的脸赫然就在面前。
大熊心脏骤停,双手剧烈抖动,骇人的喊叫几乎要冲破喉咙——樊叔和小花在对面冲他使眼色,示意稳住,务必稳住!
大熊抖着嘴唇用力咽一口唾沫,在最后关头强自压下彻骨的恐惧,没有失控。
死尸越过他,探向旁边的俞雅雅。
“哈~~”尸体突然张大嘴,吐出浑浊的气体,烟灰色带一点绿,像焚烧的垃圾混入腐败的烂肉,搅和在一起,腌制了半年。
俞雅雅闭眼屏住呼吸,泪水从眼角滑落。
死尸见他们没反应,便朝着月光洒下的方向走去。
阵前众人不约而同从怀里掏出隔臭的布料,默默捂住口鼻。
“他在找什么?”大熊用余光偷瞄死尸。
樊叔:“他想找出口离开。”
俞雅雅瞪着大眼睛:“不行啊,他出去,那外面的人就危险了!”
“放心,门窗贴满符纸,出不去的。”
“那就好。”
众人略微松一口气,这时不知从哪儿飘来一片银杏叶子,将将落在阵前。他们仰头望去,只见屋顶被杂草遮挡的气口露了出来,正对着头顶上方。
完了。
众人缓缓收回目光,冷汗直冒,暗自祈祷不要被发现。
墙边木板床上的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坐立起身,纷纷朝他们走近。
……
“考虑得如何?”
云娘的手搭着温孤让的肩膀,削葱根似的指尖若有似无打圈儿。
温孤让转过身来,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开口:“行,你立刻把寿命还给她。”
“立刻?我看起来很蠢么?”云娘笑了:“不急,等我们拜堂成亲,入完洞房,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再还她寿命也不迟。”
温孤让:“我怕她撑不到那个时候。”
“有我在,死不了。”云娘将两条胳膊缠上去,搂住他的脖子:“郎君别担心,禁场由我的意念化成,在这里我可以永远保持青春容貌,不会吓着你的。”
话音刚落,温孤让眼看她吹弹可破的肌肤骤然枯萎,深刻的纹路仿佛沟壑遍布脸皮,嘴唇变薄发皱,双眸浑浊,褐色斑点像虫子趴在鬓边。
云娘自己并未察觉,依然婉转巧笑:“郎君……”
干瘪沙哑的声音出来,她一愣,勾起的嘴角瞬间垮下,随即查看双手,皱巴巴的皮肉令她难以置信,慌忙抚摸面颊,惊得下意识躲避温孤让的视线,用袖子遮挡。
云娘觉察不妙,目露凶光,转身折返正屋。
当她赶回卧房,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被竹节人割成四分五裂,不由放声大喊:“啊——”
“收。”竹节人变回竹棍落到涂灵手中,她活动肩胛和颈脖,不紧不慢道:“原来你把抢来的寿命藏在铜镜里?多少风华正茂的女子断送于此,你被二十七劫所害,深受其苦,为何还要施加给无辜的人?”
云娘此刻根本不管她在说什么,盛怒之下露出厉鬼的模样,白发狰狞张开,瞳孔缩得极小,灰白的脸上残留着鲜艳的妆容,无比诡异。
“你竟敢毁我铜镜!”
“没错,寿命我已自行取回,你最好立即投胎去,莫要留在此地继续害人。”
她的衣衫逐渐变成血红的嫁衣,仿佛穿上战袍,指甲变长,尖厉而发黑,朝涂灵扑过去。
“我要杀了你!!”
涂灵没有躲开,也不准备抵抗,就在那可怖的鬼爪逼近,厉鬼森冷的气息席卷而来,她抄起一块铜镜碎片竖在面前。
夜新娘看见自己丑陋恐怖的面孔,竟吓得连连后退,长指甲捧着脸颊惨烈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