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看人的习惯。”
“什么意思?”
涂灵调整方向,寻找可以直线进攻的位置:“你和左侧的人说话总要把整个脸转过去,想必因为左眼看不见,视野受限吧。”
澹亦卿又冷笑了一下,慢慢抬起袖子拂过面颊,他的无相功能改变面部结构,五官扭曲变换,如同橡皮泥自动塑形,属于荒胥的本来面目终于袒露,他废掉的左眼用一颗红宝石装饰,妖邪鬼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女:“不管你们二人有何恩怨,暂且按下,先聊聊弥烛的事。”
涂灵盯紧荒胥:“不急,等这人死了我才能安心。”
她说着凝神聚炁,刹那间分裂竹节人,无数只碧绿的小人抄着武器直扑荒胥。
第一堂皇不由往前探,眯起双眼:“啥玩意儿?”
“像是竹节人。”
“荒谬,无知小儿,在这儿玩过家家呢?”
第一堂皇张开五指,黑腾腾的浊炁铺开一道屏障,竹节人仿佛撞入弹床,尽数被弹回。
“收!”涂灵仍不死心,持棍飞身而去。
荒胥眉毛抖动,厉声惨笑:“疯婆娘,这么想杀我?”
真女见她如此上头,啧一声:“顽劣至极。”说话间掐诀凝炁:“牵引戏,掌中骸。”
金线缠住涂灵的双腿,将她从半空拽了下来。
温孤让暗叫不好,提刀而上,五仙齐齐动手,青赤黄白黑五色令旗将他包围,脚下出现先天八卦阵,他被锁魂咒困在了原地。
此刻涂灵也动不了,她低头看着那圈儿金线,扫描似的从她脚下慢慢往上移动,一种古怪又诡异的感觉霎时席卷,但她无法形容那种陌生和恐怖,仿佛超出了认知,只晓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改造。
“快住手!”温孤让一边突破阵法,一边冲真女大喊。
金线已升至胸膛,还在继续往上,涂灵睁大眼睛僵硬地盯着,无法阻止,无法动弹,呼吸急促而混乱,眼睁睁看它逼近头颅,经过下巴、嘴巴、鼻子,接着是眼睛。
在场所有人屏息注视,温孤让如同五雷轰顶般,连抵御五仙法术都忘了。
涂灵变得轻飘飘,薄如蝉翼,随风吹啊,落到温孤让跟前。
他慌忙伸手去接。
“境渊、境渊!”涂灵从未如此慌张过,几乎是大喊大叫:“我怎么了?!”
在她的视角,温孤让变得很大,由此可以推断自己变小了。
“你……”温孤让愕然看着手中纤薄的涂灵,喉结仓促滚动,竟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手都在抖:“你现在成了一张皮影……”
血肉之躯被压成薄片,而且并非正常、精美的皮影,她的骨骼、内脏和血肉统统挤压变形,糊成一团,像幅抽象画。
“我能看见你的心脏和肋骨。”温孤让也从未如此混乱过。
涂灵一听就明白过来:“我被降维了?我被降维了?!!”
“别慌。”温孤让强自稳定心神,眼下她还能说话,还有感知,证明这个法术不会要她的命:“国师,何必下此狠手?”
真女缓缓抚摸额头:“无需恐惧,只要她安分待在那儿,等事情了结,我会把她恢复原样的。”
温孤让低头看着皮影涂灵,心跳如鼓,拿着不对,捧着也不对,索性将她揣进怀里,露出脑袋。
“我被降维了。”涂灵尚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依旧喃喃自语。
三灾掌劫师面面相觑,不由干咳两声,暗暗惊叹无执真女的能耐。
“说正事吧。”真女发话:“十年前,圣坛预言,将有三人带着弥烛从虚极而来,现身神母县,想必诸位都知道弥烛的重要,倘若无法阻止末世,等到缥缈境的虚极开启,用它找到不桐山所在,反教弟子才能有一线生机。”
第一堂皇:“原来这就是俶真将圣坛迁至此地的原因?”
灭绝慈母看着荒胥:“你说弥烛在那丫头手上?可她又是从哪里得到上古法器的?”
荒胥:“桑九赠予。”
“桑九是谁?”
“清凉城典狱。”
“本座从未听过此人。”
荒胥眼珠子转得飞快:“看来他还没出生……我们在虚极中胡乱穿梭,桑九定是后世之人。”
听完此言,三灾不约而同露出了然的神情:“既然如此,弥烛理应回到二十七劫手中,方能圆了这段因果。”
涂灵心喊不妙,立马打断:“不对,弥烛是慈婆婆送我的,她并非二十七劫,而是俶真道的人!”
第一堂皇霎时瞪过去:“变成皮影都堵不住你的嘴。”
温孤让调整角度,把她的脑袋往外挪了些,这么说话方便。
“慈婆婆不是冥界的人吗?”他低声问。
涂灵咬牙:“不能让二十七劫顺理成章夺走弥烛。”
“这会不会乱了因果?”
“管他什么因果,先挑拨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