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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天灾心债(第3页)

可眼前这个男人,他最后的那点体面,却被自己店里飞出去的破椅子,砸了个稀巴烂!

老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辆奥迪车门上的巨大凹痕。那狰狞的伤口,此刻在他眼里,不再仅仅意味着天文数字的赔偿,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那点摇摇欲坠的、名为“侥幸”的遮羞布上。他之前所有的抵赖、推脱、蛮横,在这个男人平静却直击要害的话语面前,显得如此卑劣、如此可笑。

空气凝固了。风似乎也识趣地小了许多,只剩下零星的呜咽。巷子里死寂一片,连几个伙计都忘记了害怕,呆呆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老周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裤兜,摸索着,那里通常塞着几包廉价的烟。可他的手刚伸进去,就触到了一个坚硬、冰冷的小东西。

是他的婚戒。

为了凑烧烤店开张的本钱,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搜刮了一遍,连老婆当年陪嫁的金戒指都偷偷熔了换钱。只剩下这枚不值钱的、箍了他几十年的素圈婚戒,他一直贴身藏着,像最后一点念想。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圈冰冷的金属,戒指边缘的棱角硌着皮肉,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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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痛感,反而奇异地让他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他猛地抬起头,动作大得几乎要把脖子扭断。浑浊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看向陈默,那眼神里有挣扎,有痛苦,有巨大的不舍,最终,却被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覆盖。

“我……我赔!”老周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子,“我认!是我店里的椅子砸的!是我……没把东西看好!”他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将手从裤兜里抽了出来。那只布满裂口和油污的手掌摊开,掌心托着一枚黯淡无光的、磨得有些亮的素圈银戒指。

他盯着那枚戒指,眼神像在告别一个至亲的骨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个,是我老婆当年……不值钱,是个银的……您……您先拿着抵……抵一点。剩下的钱……我……我砸锅卖铁,我卖血!我给您写欠条!我老周……说话算话!求您……别……别告我……”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气声,带着卑微的乞求。

陈默的目光落在老周掌心那枚小小的、黯淡的银戒指上,又缓缓移向他那张瞬间苍老绝望、却终于不再躲闪的脸。那上面深刻的皱纹里嵌满了油污和汗水,此刻却奇异地洗去了一些市侩和蛮横,只剩下一个被生活彻底击垮、却终于选择直面责任的男人最原始的痛苦与无助。

陈默眼底深处那层冰冷的硬壳,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他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巷子里静得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却没有去碰那枚戒指。他的手越过老周的手掌,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按在了老周僵硬颤抖的肩膀上。

“戒指,收好。”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沙哑,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欠条,也不必了。明天一早,我会联系s店定损。修车需要多少钱,你照单付清就行。记住今天的话,周老板,东西要看管好。人……比车难修多了。”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一句沉甸甸的箴言,重重地砸在寂静的巷子里,也砸在老周的心坎上。

说完,陈默深深地看了老周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疲惫,有谅解,或许还有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苍凉。他不再停留,转身走向那辆带着伤痕的奥迪。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车门边,伸出微颤的手,指尖轻轻拂过那道狰狞的凹痕边缘,动作轻柔得如同触摸易碎的瓷器,又带着一种无声的告别。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雨水和尘埃气息的冰冷空气,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引擎低沉地启动,车灯划破昏暗的巷子,缓缓驶离。

老周像一尊彻底风化的石像,僵立在原地,摊开的掌心还托着那枚冰冷的银戒指。陈默最后那句话,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脑海里反复灼烧——“人比车难修多了”。他慢慢合拢手掌,粗糙的指腹紧紧包裹住那枚小小的戒指,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生疼,这痛感却让他麻木的神经有了一丝知觉。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扫过依旧狼藉的巷子,扫过那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垃圾桶、破碎的灯箱碎片,还有远处墙角下,一个被风刮倒、压住了半个盲道的路牌。

他猛地动了一下,像是生锈的机器被强行启动。他不再看任何人,也不说话,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倒伏的路牌。金属的牌子沾满了泥水,倒在那里,像城市的一个疮疤。老周蹲下身,伸出那双沾满油污、伤口还在渗血的手,抓住冰冷湿滑的金属边缘。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毕露,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沉重的牌子一点一点地从泥水里拖拽起来。他用手臂蹭掉牌子上的污泥,又用袖子仔细擦去上面模糊的指示标识。然后,他像一头固执的老牛,肩膀死死抵住牌子的背面,双脚蹬着湿滑的地面,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将它重新顶回垂直的位置。沉重的金属底座重新嵌入固定在地面的凹槽时,出“哐当”一声闷响。

汗水混着泥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滴在冰冷的地上。他喘着粗气,扶着路牌歇了几秒,浑浊的目光却已投向巷子深处另一个歪斜的垃圾桶……

夜色浓稠如墨,冰冷的雨丝不知何时又细密地飘洒下来,落在巷子里尚未干透的水洼中,激起无数细小的涟漪。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中晕染开,模糊而昏黄。

老周浑身湿透,单薄的旧夹克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肩胛骨。他沉默地、机械地干着活。扶正最后一个被风吹歪的塑料隔离墩,用力将它按回原位后,他才终于直起腰。冰冷的雨水顺着梢流进脖颈,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抬起手,用同样冰冷湿透的袖子抹了一把脸,分不清是雨水、汗水,还是别的什么。

巷子恢复了基本的秩序,至少不再是一片狼藉的废墟。破碎的灯箱碎片、大块的桌椅残骸被他堆到了店门口一个不碍眼的角落。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步挪回店门口。小胖、阿强他们还缩在屋檐下,像几只受惊的鹌鹑,眼巴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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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没看他们,径直走到那张唯一还算完整、之前被他慌乱中死死抱在怀里才没被风吹跑的折叠桌旁。他摸索着从油腻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又扯过一张撕下来的、用来垫烤串的粗糙油纸。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出沙沙的声响。

“欠条

今欠陈默先生车辆维修费(具体金额待s店定损后确定)。

欠款人:周大福

日期:o年月日”

字迹歪歪扭扭,力透纸背,每一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完后,他把这张油乎乎的欠条郑重地、对折再对折,塞进了自己衬衣最里面的口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那枚银戒指,被他重新戴回了左手无名指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头,目光扫过几个伙计,声音嘶哑得厉害:“都回吧。明天……照常开业。”

伙计们面面相觑,欲言又止。小胖嗫嚅着:“周叔,那车……”

“车的事,不用你们管!”老周粗暴地打断他,语气却透着一股认命般的疲惫,“该赔的,一分不会少。都走!”

看着伙计们缩着脖子,踩着雨水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巷口,老周才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冰冷的雨夜里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他转过身,背对着空荡、泥泞、但已恢复了些许秩序的巷子,抬头望向那盏在风雨中依旧亮着的、属于“老周烧烤”的残破灯泡。昏黄的光晕在他满是皱纹和水迹的脸上跳动,映亮了他眼中那片沉沉的、如同脚下这条被雨水反复冲刷的小巷般的泥泞底色。那底色深处,有什么东西被碾碎了,又有什么东西,在艰难地、缓慢地试图重新凝聚。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冲刷着油腻的地面,也冲刷着这个夜晚留下的所有痕迹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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