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则会握着儿子的小手教他调色:“你看,把银河的银和仔矮星的白混在一起,就是宝宝眼睛的颜色。”
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单疏白,天生就带着星尘般的浪漫。
他三岁能辨认仙女座星系,五岁会用油画棒画出令人惊叹的色块组合。
幼儿园老师总说他的眼睛像装了滤光镜——能现枯叶上霜花的纹路,能看出阴雨天云层里藏着的靛青色。
而沈家饭桌上永远飘着这样的对话:
“看看人家疏白,国际少儿绘画金奖!”
“你表哥的奥数成绩要是有人家一半……”
“今天林阿姨朋友圈,疏白又拿了……”
沈兖楚的铅笔尖在作业本上戳出黑洞般的窟窿。
他其实明白的。
十二岁的少年早已在奥数集训队见过真正的天才,知道有些鸿沟不是努力能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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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父母把单疏白的画展邀请函拍在他面前时,当他看见母亲眼底那种灼热的、近乎病态的羡慕时——
“砰!”
十五岁的沈兖楚摔碎了获奖奖杯。
玻璃碴飞溅的瞬间,他忽然看清一个可悲的事实:他的父母正在把对平庸人生的不甘,统统转嫁成对那个孩子的执念。
而单疏白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然会在家族聚会时,偷偷把最喜欢的草莓蛋糕推给看起来很累会在现沈兖楚素描本时,真心实意地惊叹线条的力度;甚至在父母身亡后,抱着遗产文件赤脚跑到沈家,颤抖着说这些都给表哥好不好。
当时沈兖楚看着少年哭肿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
他终究成了父母期待的怪物。
沈兖楚至今记得那个雨夜。
十七岁的他站在医院走廊,消毒水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
大人们压低的交谈声里不断迸出刹车失灵对向货车之类的词,而十二岁的单疏白被护士抱在怀里,手里还攥着没送出去的生日贺卡——那是给他准备的。
记忆从这里开始模糊。
他不记得葬礼有没有举行,不记得单疏白是怎么被接来沈家,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开始扮演恶人。
就像有人用橡皮擦粗暴地抹去了这段胶片,只留下几帧刺痛视网膜的画面:
——父亲拍着他的肩说现在你是他唯一的依靠了,眼底却跳动着诡异的兴奋;
——母亲把房产文件塞进保险箱时喃喃自语总算没白养那孩子这么多年”;
——家族会议上,舅舅用钢笔敲着遗嘱复印件:“监护权到手前,别让那小子起疑心。”
但沈兖楚,这个被沈家一手养出来的怪物他隐隐有了些猜测,所以他只能听话的顺承的自愿成为一个怪物。
沈兖楚在十八岁生日那晚砸碎了所有镜子。
他必须成为怪物。
只有让所有人相信他恨单疏白,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才会放松警惕;只有他亲自施虐,才能控制伤害的力度——过敏会送医,擦伤会消毒,关禁闭永远不过小时。
若是换作其他人……
所以他只能如此。
真相只能被默默埋在深土里,被各种各样的方式阻止它的芽。
这些是不可能告诉谢拾青的,不能告诉所有人。
所以沈兖楚深吸一口气编了个故事。
一个能掩盖真相不被怀疑还能让谢拾青暂时不对单疏白出手的故事。
“我嫉妒他。”沈兖楚突然开口,指腹摩挲着酒杯上的冷凝水,“从小到大,所有人都爱拿他当标杆。”
谢拾青的眉梢动了动。
“他父母死后更可笑。”沈兖楚扯出个扭曲的笑,“他哭一哭就有人心疼,我忙前忙后处理丧事反倒成了冷血。”冰球在他齿间咬得咯吱响,“凭什么?”
这个理由足够庸俗,足够符合人性之恶,也足够……安全。
卧室方向传来轻微响动。
沈兖楚余光瞥见门缝下的光影晃动,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早已千疮百孔的良心。
——再等等,疏白。
等信托基金解冻,等那些吸血鬼放弃觊觎,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
到那时,被钉在耻辱柱上的怪物甘愿永堕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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