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谢拾青掀开它时,呼吸骤然停滞——
漫山遍野的虞美人像燃烧的火焰,萤火虫的光点悬浮在暮色中,月光为一切镀上银边。
而画面中央的男人正回眸微笑,飞扬的眉梢,微眯的眼睛,连衬衫被风吹起的褶皱都带着生动的弧度。
虽然只有草稿,但那分明是前夜在小吃街,他低头听单疏白说话时的模样。
谢拾青的胸口传来钝痛。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单疏白眼中竟是这般看他的……深深喜欢着的姿态。
画中的他站在光里,而作画的人却蜷缩在阁楼的阴影中,用铅笔一遍遍描摹这道虚妄的光。
晨风突然掀起窗帘,画纸哗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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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拾青这才现画板背面贴满了写——全部是他。
喝茶的他,开车的他,连捏着烟皱眉的样子都被永恒定格。
最早的一张标注着三年前的日期,那时他们甚至素未谋面。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谢拾青望向通风口,那里正好能看见客厅——沈兖楚正把父亲按在沙上,而沈母的尖叫像指甲刮过玻璃。
他的目光移回画中人的笑脸,突然明白单疏白为何能在这炼狱般的环境里保持纯净——
原来他早已为自己造了个理想国。
谢拾青站在画前,指尖悬在纸面上方几毫米处,像是怕惊扰了画中那个被温柔注视的自己。
他掏出手机拍下这幅画,镜头扫过角落里标注的日期——正是他们回来的当晚。
回到狭小的卧室,谢拾青坐在床沿,晨光为单疏白的轮廓镀上金边。
他的指尖虚虚描摹过少年精致的五官:微蹙的眉间藏着星辰,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栖息着月光,连后颈那颗小痣都像是女娲精心点下的朱砂。
痣是红色的,长在大椎穴上。
平时穿上衣服是看不见的,但因为单疏白睡着无意识翻身,所以睡衣领口很松散。
——怎么会有人被锁在阁楼里三年,却依然用彩色铅笔描绘世界?
像是女娲怜悯众生落下的那滴泪所幻化的,而那滴眼泪是彩色的,所以单疏白所看的世界也是彩色的。
谢拾青想起小吃街递来的烤串,想起被小心翼翼分享的半杯奶茶,想起过敏作时还在道歉的颤抖声线。
这个少年像株长在悬崖边的白玫瑰,根须扎进裂缝,花瓣却始终朝着太阳。
他俯下身,嘴唇轻轻碰了碰单疏白挺翘的鼻梁。
这个吻轻得像露珠坠落,带着近乎虔诚的颤抖。
“唔……”
单疏白在梦中呓语,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
谢拾青僵在原地,看着他露出小猫般的满足表情,心底最坚硬的角落轰然塌陷。
——他值得被捧在掌心,值得最好的画具,值得站在聚光灯下接受掌声,而不是被锁在阴暗的阁楼里画着永远送不出去的礼物。
谢拾青最后吻了吻他的额头,起身时眼底的温柔化作寒冰。
客厅里,沈家父母正对着沈兖楚咆哮。
沈母的珍珠项链在剧烈动作中崩断,滚落的珠子像她溃散的伪装:“你知不知道谢家手里握着多少项目?!”
“知道啊。”沈兖楚把玩着打火机,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动,“所以你们最好想想——”
谢拾青一脚踹开楼梯口旁的展示桌,桌上的瓷器摔的四分五裂。
阳光从他背后涌进来,将他的影子拉长成审判者的利剑。
沈母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沈父手中的茶盏地砸在地上。
“上午十点,”谢拾青的声音像淬了冰,“我会派人来接疏白。”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以及他的画具。”
沈兖楚突然笑出声,将一份文件甩在茶几上。
信托基金流水单在晨光中白得刺眼,最后一页的亲子鉴定报告上,非生物学父子关系几个字被红笔重重圈出。
“忘了说,”谢拾青坐下时下摆划出凌厉的弧度,“从今天起,谢氏全面终止与沈氏合作。”
窗外,单疏白所珍视的那盆多肉正在阳光下舒展叶片。
而阁楼里的画架上,被萤火虫环绕的谢拾青永远定格在回眸的瞬间——
就像命运早在三年前就写好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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