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军战船还要後退,却在水域正中停住。
原本退到最後,哪怕登岸上陆,陆战更为占优,但龙武军背後河滩停着龙船。皇帝安危关乎战局。
主船下令:“聚拢船队,河心开战。”
燕翅型的外层船只,聚合成稠密的人字形,宛如厚重的盾牌,将敌船重重抵挡。
船只下饺子似的挤在一起,船板如座座浮岛,形成了大块的陆地。
龙武军登船後与敌交手,久历战事,各兵士配合早已默契无比,弓弩掩护,银枪破盾,盾刀兵支援,敌兵连声落水,江面顿开赤浪。
龙武军眼里已杀到血红。
但就在这条抚河,每杀一个叛军,似是都能听见叛军临死前的呼声:
“翻天均田!”
“翻天均田!”
江南军主船船板,徐有义挥刀大喊:“散开!向後摇桨,分散出击,各咬紧一艘敌船……”
霎时间,江南水师船阵如同散花。
水上浮岛消失,江面这时涌起大浪,浪潮带来强烈的颠簸。
龙武军欲站在甲板稳住身形,那江潮却像故意作对,船只摇晃得一高一低,不少龙武军军士已紧锁了眉头,握着刀,让叛军跳上船砍翻了踢进水里!
“翻天均田!”
“翻天均田!”
“……”
嬴曦起身,雨水泼了满脸。
永王跟着站起,连清站在皇帝身後。
“他们在喊什麽?”
连清:“听不清楚,太遥远了!”
船阵散开,龙船除两艘护卫舰外,前面就是打得轰轰烈烈的战局。
水面宽阔,嬴曦遥遥与敌军主船面对面。江面茫茫使他有些不安。
他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竟感觉对方会派遣船只,猝不及防到他的眼前。
嬴曦压下这种惶恐。
肩膀上,雄鹰警惕地张开双翼。
永王则拍掉身上瓜子皮,吊儿郎当的态度收敛了:“小狗,给把刀。”
连清面对水战战场,也早没了玩笑的心情,凝重道:“——取战刀给殿下!”
永王抖开陌刀,甩出一道水帘。
永王挡在皇帝前面:“敢滚过来斩首,孤先斩了你脑袋。”
果然敌军战船越来越近!
护卫舰开始激射羽箭,盾牌军将皇帝团团护住,连清站在船头:“护驾!”
箭雨稠密地发出!
可先头逼近的三两条快船骤然减速。
龙船所有人注视着敌船距离正从缩短到凝滞,而後所有的敌船虽然分散于水面,竟像触动某个机关,统一向着相反方向奔去——
而在嬴曦听不到的地方,敌船上喊声震天响。
各个敌军这才发觉,江北军有一条大船,撞翻几艘纠缠它的小船,早已在水面穿梭直闯进徐有义所在水域。
那条大船所有人卸去重甲,扔到水里亮了刀,扔掉船上所有器物奋力划行。
一道白浪逶迤刺向敌将。
敌军护卫舰阻挠,叛军纷纷登船。
沉重的游龙锷砸下两排士兵,徐有义与谢千里船头目光相对。
敌军越来越失声道:
“徐将军!”
“救徐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