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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沉闷几乎要凝结成实体的时候,苏哲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扫过全场,脸上那种惯常的、属于决策者的冷峻神色稍稍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略带无奈的、甚至有些……诙谐的神情。
他清了清嗓子,用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讲了一个与当前紧张议题毫不相干的、甚至带着点无厘头色彩的“热笑话”。笑话的内容关于一个试图用复杂算法优化早餐三明治制作流程却惨遭失败的ai,带着典型的苏哲风格——将高深概念融入日常幽默,精准地戳中了这群高智商精英的笑点。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了。有几秒钟的绝对安静,仿佛时间停滞。随即,如同堤坝决口,压抑已久的笑声猛地爆出来。不是礼貌的附和,而是真正被戳中笑穴的、前仰后合的开怀大笑。沉闷的气氛瞬间被打破,紧绷的神经得以松弛,连空气中都仿佛注入了新鲜的氧气。
“哈哈哈哈!boss!你这……”
“太形象了!我们不就是那个ai吗?”
笑声和议论声中,团队的氛围肉眼可见地活络起来。
许红豆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她欣赏苏哲这种举重若轻、善于在高压下调整团队状态的能力。这正是他作为领袖的魅力所在。
然而,她的笑容在目光触及苏哲斜后方那个位置时,微微凝滞了。
那是苏哲的行政助理之一,一位年轻、漂亮、且显然对苏哲怀有出职业范畴敬仰的女性,莉迪亚。此刻,莉迪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开怀大笑,她的目光牢牢锁在苏哲身上,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过于明亮、过于专注的光芒,那里面混合了崇拜、倾慕,以及一种……近乎痴迷的深情。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苏哲刚才那个笑话所带来的、由他主导的氛围中,仿佛他是驱散她世界所有阴霾的太阳。
紧接着,更让许红豆眼神微冷的一幕生了。
莉迪亚几乎是带着一种仪式感,拿起手边一瓶昂贵的矿泉水,优雅地拧开(尽管瓶盖原本可能并不紧),然后站起身,绕过半个会议桌,款款走到苏哲身边。她微微俯身,以一种极其体贴、甚至带着点呵护意味的姿态,将水杯轻轻放在苏哲面前的桌上,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先生,说了这么多话,喝点水吧。”
她的动作,她的眼神,她的语气,每一个细节都越了普通下属对上司的关心范畴,带着明确无误的女性示好意味。
而苏哲,或许是因为刚刚成功调动了气氛而心神稍弛,或许是完全沉浸在工作思维中未曾留意这细微的越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非常自然地顺手拿起那杯水,道了声“谢谢”,便喝了一口。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完全从面前的资料上移开,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续水。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
但在许红豆眼中,却被无限放慢、放大。
她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猝不及防地捏了一下。一股混合着不悦、警觉和一丝被冒犯的怒意,瞬间冲上心头。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在上流社会的各种场合,她见过太多女性用这种目光觊觎她的丈夫。但这一次,生在如此近距秃的工作环境里,生在苏哲刚刚展现了非凡个人魅力之后,而且,苏哲竟然如此“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份过界的“体贴”!
他难道看不出那女孩眼中的情意吗?还是说……他习惯了,甚至默许了?
各种猜测如同毒蛇,瞬间缠上她的思绪。她握着笔记本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内心深处已是波澜骤起。她看着莉迪亚心满意足、脸颊微红地回到座位,看着苏哲毫无所觉地继续主持会议,讨论重新步入正轨。
会议接下来的时间,对许红豆来说变得有些漫长。她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坐姿,但注意力已经无法完全集中在项目本身上。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状似无意地扫过莉迪亚,观察着她每一个看向苏哲的小动作,评估着那份痴迷的程度。同时,她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苏哲,判断他对此是真的浑然未觉,还是……有意纵容?
会议终于在一种重新焕活力的氛围中结束。团队成员们带着笑容和新的思路陆续离开。苏哲也整理着文件,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许红豆动了。
她没有立刻走向苏哲,而是姿态优雅地站起身,先一步走到了会议室的饮品台旁边。她脸上带着温和而无可挑剔的微笑,目光平静地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莉迪亚,以及刚刚站起身的苏哲。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尚未完全空掉的会议室,带着女主人的从容与一丝不容置疑的亲和力:
“莉迪亚,”她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显示出她对丈夫身边工作人员的熟悉,“辛苦了。”她先是礼貌地肯定,随即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动作流畅而自然地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向苏哲,语气亲昵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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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你也真是,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喝口水缓一缓吧,刚才讲了那么个‘精彩’的笑话,嗓子不干吗?”
说着,她将自己刚刚倒好的那杯水,递到了苏哲面前。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取代了刚才莉迪亚那个过于“体贴”的举动,无声地重新划清了界限。
苏哲微微一怔,随即对上许红豆那双看似含笑、实则深邃平静的眼眸。他瞬间就明白了。他不是迟钝的人,只是刚才全神贯注于工作。此刻,结合莉迪亚之前的眼神和妻子此刻的举动,他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接过了许红豆递来的水杯,笑容温暖而带着歉意:“还是你想得周到。”他喝了一口,然后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了许红豆的肩膀,姿态亲昵而充满占有欲。
他看向莉迪亚,以及尚未离开的几位团队成员,语气恢复了作为领袖的沉稳,却特意加重了某个词的读音:“谢谢大家今天的努力。我太太提醒得对,我们是该休息一下,换个思路了。”
“我太太”三个字,他咬得清晰而郑重。
莉迪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和尴尬,但她很快掩饰过去,低着头匆匆说了句“苏先生、苏太太再见”,便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许红豆依偎在苏哲身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互动。只有苏哲能感觉到,她搭在他腰间的手,几不可察地轻轻掐了他一下,带着一丝警告,又带着一丝只有夫妻间才懂的亲昵嗔怪。
苏哲低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说:“抱歉,刚才没注意。”
许红豆抬眼看他,眼神清亮,同样低声回应,语气听不出喜怒:“苏先生魅力无边,看来我得提高警惕级别了。”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理解,有默契,也有经过小小风波后更加紧密的联结。
许红豆知道,她不需要大动干戈,不需要歇斯底里。她只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姿态,一句温和却有力的提醒,一个宣示主权的自然动作,就能将任何潜在的威胁消弭于无形。她信任苏哲,但她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不尊重他们的婚姻界限。这次小小的“插曲”,反而让她更清晰地确认了自己在这场婚姻中的位置和力量——她不仅是他的爱人,更是他不可或缺的盟友,是能与他并肩应对任何场面(包括这种桃色微澜)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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