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最近……霍先生那边,合作还顺利吗?”吴月江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女儿碗里,状似随意地问道。
黄亦玫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点头:“嗯,很顺利。霍先生很专业,给的资源和支持都很到位。”
苏更生心思细腻,捕捉到了黄亦玫那一瞬间的迟疑,她笑着接话:“我看不止是专业吧?妈,您没现亦玫最近收到的‘工作关怀’有点多吗?从暖胃的宵夜到恰到好处的商务礼物,霍先生这份‘体贴’,可真是越了一般投资人的范畴。”
黄振华闻言,放下了筷子,表情有些严肃地看向妹妹:“玫瑰,霍启明他……是不是在追求你?”他作为兄长,保护欲本能升起,“他年纪可不小了,比你爸小不了几岁。而且他们那个圈子,关系复杂……”
黄亦玫放下碗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哥,嫂子,你们别瞎猜。霍先生只是为人周到,对合作伙伴比较照顾而已。”她试图轻描淡写,但眼神里的闪烁却出卖了她。
“只是照顾?”苏更生握住她的手,语气温柔而关切,“亦玫,跟嫂子还说场面话?我们都看得出来,霍先生对你很不一般。你……是怎么想的?”
黄亦玫沉默了片刻,目光扫过家人关切的脸庞,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是,他是在追求我。很用心,也很尊重。”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可是……我有点怕。”
“怕什么?”吴月江急忙问,“怕他年纪大?还是怕他背景太复杂?”
黄亦玫摇了摇头,眼神有些空洞地望向窗外,仿佛在回溯自己坎坷的情感之路:“妈,不仅仅是年纪。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苏哲……我们那么年轻,感情那么纯粹,最后也抵不过他母亲的一句话,两次都是。庄国栋,我以为找到了灵魂伴侣,结果他早有未婚妻,我只是他平淡生活里的一点刺激。方协文……我们努力过,可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和彼此无法调和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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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傅家明……他带给我的是极致的灵魂共鸣,却也留下了永恒的遗憾和痛苦。何西……短暂的激情,更像是对过去的一种逃避。”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家人,眼圈微微红,“我好像……总是在错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或者留不住对的人。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真的没有勇气再开始一段,看起来就充满不确定性的关系。”
“霍启明他很好,非常好。可正是因为他太好,太成功,太复杂,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不仅仅是年龄,还有他的世界,他的经历。我现在好不容易靠着‘玫艺空间’站了起来,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了。如果再投入一段感情,尤其是和他这样的……我怕一旦出现问题,我会摔得比之前更惨。我……输不起了。”
这番自肺腑的坦言,让客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家人们都理解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那不是简单的拒绝,而是对再次受伤的深切恐惧,是对自我保护堡垒的紧紧守护。
黄剑知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过去种种,皆为历练,非是枷锁。年龄差距,确是现实,但也并非不可逾越。关键在于,你审视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他身上的标签,以及你内心的阴影。”他没有给出直接建议,只是提供了思考的方向。
片段二:与霍启明的坦诚对话
霍启明何等敏锐,他自然察觉到了黄亦玫的犹豫和退缩。他没有选择紧逼,而是创造了一次坦诚交流的机会。他邀请黄亦玫参观他位于郊区的一处僻静的艺术工作室,那里陈列着他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私人收藏,更像是一个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心灵栖息地。
参观结束后,两人在工作室庭院里的茶室坐下,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枯山水庭院,意境悠远。
霍启明亲自为她斟茶,语气平和地开口:“亦玫,”他悄然改变了称呼,显得更亲近自然,“我感觉最近,你似乎在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如果是我哪里做得不妥,或者让你感到了压力,请直接告诉我。”
黄亦玫握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微微收紧。她没想到霍启明会如此直接地挑明。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而坦诚的眼睛,知道不能再回避了。
“霍先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您做得一切都很好,甚至好得让我……不知所措。正是因为您太好,我才更加……惶恐。”
“惶恐什么?”霍启明温和地追问。
“惶恐我们之间的差距。”黄亦玫鼓起勇气,直视着他,“年龄的差距,经历的差距,世界的差距。您的人生已经如此圆满、稳定,而我还在这条路上跌跌撞撞。我……我过去的感情经历并不顺利,它们让我变得胆小,害怕再次投入,害怕重蹈覆辙,害怕……配不上您这份厚重的期待。”
她几乎是将自己最脆弱、最不自信的一面,摊开在了对方面前。
霍启明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反驳或安慰。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亦玫,谢谢你的坦诚。先,关于年龄和经历,我从不认为这是阻碍。我走过的路比你长,见过的风景或许比你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比你‘高级’,只是我们处于人生的不同阶段。你的活力、你的才华、你对世界的敏锐感知,正是我所欣赏和需要的。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他顿了顿,目光更加深沉:“至于你的过去……我很抱歉你经历过那些伤痛。但请你相信,我不是苏哲,不是庄国栋,也不是你生命中的任何其他人。我是霍启明,一个欣赏你、尊重你、并希望有机会陪伴你走向未来的人。”
“我不需要你‘配得上’我,”他的语气无比认真,“我们应该是平等的伙伴,是彼此生命锦上添花的存在,而不是谁依附于谁。你的‘玫艺空间’是你独立价值的证明,这恰恰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我追求的,不是一个需要我庇护的弱者,而是一个像你这样,能够与我并肩看风景的、强大的灵魂。”
“我理解你的恐惧,”他最后说道,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不要求你立刻给我答复,也不要求你消除所有顾虑。我只希望,你不要因为过去的阴影,或者对未来的担忧,就完全关闭那扇可能通向幸福的门。我们可以慢慢来,像朋友一样相处,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来了解我,也看清你自己的心。”
这番话语,没有花哨的承诺,没有激情的表白,只有充分的尊重、深刻的理解和沉稳的耐心。他承认了她的恐惧,却没有被吓退,而是给出了最坚实的回应。
黄亦玫看着他,心中的坚冰似乎在一点点融化。她不得不承认,霍启明的成熟和智慧,他身上那种能够包容一切、化解一切的稳定感,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片段三:内心的拉锯与挣扎
从霍启明的工作室回来,黄亦玫的心更乱了。霍启明的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远比之前更大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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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独自坐在“玫艺空间”的办公室里,窗外是繁华的帝都夜景。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霍启明的话,也回放着与苏哲的青涩美好与无奈分离,与庄国栋的激情与欺骗,与方协文的平淡与隔阂,与傅家明的璀璨与永诀,与何西的短暂与无谓……
每一段感情,都像一道刻痕,深深刻在她的灵魂里。她渴望被爱,渴望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却又害怕这怀抱有一天会突然消失,或者变得冰冷。
“黄亦玫,你还有勇气再爱一次吗?”她问自己。
“面对一个比你大二十多岁的男人,你真的能不考虑世俗的眼光,不考虑未来可能面临的生老病死吗?”
“如果他只是你生命中的又一个过客呢?如果你的心再次破碎,还能像现在这样拼凑起来吗?”
这些问题,像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她的理智。
但同时,霍启明那双沉稳而真诚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却恰到好处的关怀,他看待问题时那种包容万象的智慧,他对她事业毫无保留的支持……所有这些,又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引力,吸引着她靠近。
这是一场内心激烈的拉锯战。一边是自我保护的本能和对过往伤痛的恐惧,另一边是对温暖、理解和一个强大灵魂的深切渴望。
她拿起手机,翻到与霍启明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信息,是霍启明在她离开工作室后的:「安全到家了吗?早点休息,不必回复。」
一如既往的体贴,不给她任何压力。
黄亦玫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她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紧紧握在手中,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来帮助自己做出这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她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都需要莫大的勇气。而她,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相处,来验证自己的心,也验证霍启明的那份“不同”。这场内心的风暴,远未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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