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搬到山下去住多好啊,每次下山买点东西都太不方便了,一下大雨,上山下山都难。”
“是啊!而且咱们住得这么偏,连个游医都很少来,隔壁的婶婶生孩子时差点没了,后来孩子是生下来了,可她自己也流了好多血,命就那么没了,要是离城近点,说不定就能救回来……,”
“咱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就是咱们的根,从这里走出去,又能去哪儿落脚?别忘了,咱们还得靠这山里的花过日子,没了它们,咱们哪有钱买这买那?”
苏蘅慢慢转动着手里的烤鱼,听着身边几个包着头巾的妇人,还有两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低声交谈,虽然系统翻译得磕磕绊绊,但她大致能猜出她们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环境所迫,谁愿意离开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呢?
那种无形的羁绊,就像一根线,无论走到哪里,都难以割舍。
但那个年轻妇人,或者说姑娘的话也没错,昨晚树洞里光线昏暗,人又多,她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人,
现在天亮了,大家走出树洞,苏蘅才注意到,这个说话的女子腹部微微隆起,显然怀着身孕,
之前就是她提到隔壁婶婶产后大出血去世的事,她也在害怕自己会有同样的遭遇吧。
关于是否要搬下山、如何生活的问题,苏蘅无法干预,
但观察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几乎是医者的本能,苏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起身走到这位准妈妈身边坐下。
“您好,”苏蘅尽量放柔声音,“我可以……,给您看看吗?”她指了指对方的腹部。
这位名叫山梨的准妈妈有些惊讶,但昨天她亲眼见过苏蘅救治伤员,知道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医者,
她既期待又忐忑地点点头,虽然听不懂苏蘅的话,但明白了她的意思。
“山梨别怕,昨天结花伤得那么重,眼看就没命了,也是这位了不起的医者大人救活的,让她看看你和孩子,要是平安,你也好安心,”旁边一位年纪较大的妇人安慰道。
山梨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苏蘅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她的手腕上,
墨医道心法似乎让她天生就懂得如何诊脉,手指轻按、重压,感受着脉搏的细微变化,
她脸色平静,偶尔会因为某个脉象而微微蹙眉,这让周围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直到苏蘅收回手,周围的人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你的宝宝在你肚子里很好,”苏蘅尽量用缓慢清晰的语调说,“是个非常健康的小家伙,也很期待来到这个世界呢,所以你这个做妈妈的也要加油哦,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太担心。”
“还有就是不要太劳累,你现在已经怀孕六个月,肚子还不太显怀,但也要避免大幅度弯腰或者干重活,偶尔走一段长路没关系,但后面身体可能会浮肿,记得多用热水泡泡脚……。”
苏蘅这一长串话说完,周围的人全都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
大家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了树洞不远处,那个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里、手里也拿着一条鱼在烤的男人。
苏蘅说完才猛然反应过来:啊!完了!我日语不好,说了这么一长串他们听不懂啊,
她赶紧站起身,小跑过去,一把抓住富冈义勇那左右异色羽织袖子,把人往山梨那边拽。
“你刚刚听见我说什么了吧?听见了吧?你快去跟她说说,让她放宽心,别太紧张,不然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苏蘅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生动起来,
先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又皱起眉头捂住肚子,最后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富冈义勇,他那么聪明,肯定懂她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