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块,第六块……每多唤醒一块,对心神的负担就呈几何级数增长。他感觉自己像在顶着滔天巨浪前行,意识随时可能被拍散。
第七块!当碎片最后触碰并唤醒这块最偏远、气息也最隐晦的节点时,陈文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喷了出来,染红了面前的灰白岩石。
但他成功了!七个节点,如同七盏被点亮的古灯,虽然光芒微弱,却彼此呼应,无形的场域之力开始在整个小范围内流转、增强!
陈文踉跄着回到牧雨身边,盘膝坐下,将碎片置于胸前,双手虚按其上。他闭上双眼,不再压制脑海中的“星轨引者”印记,反而主动将其激到前所未有的明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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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拼尽最后一点心力,操控着碎片的力量,如同一个笨拙却执着的指挥家,试图引导、协调那七股来自不同方向、性质相近却各有细微差别的“镇石”气息。
起初是混乱的,如同七股乱流。陈文的心神在它们之间疲于奔命,好几次差点失去控制。但渐渐地,在碎片那奇异的“秩序”与“引导”特性,以及“星轨引者”印记带来的、与地脉场域天然的亲和力作用下,七股气息开始缓慢地、艰难地朝着中心——也就是他和牧雨所在的位置——汇聚、融合。
一层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切实存在的灰白色光晕,开始以他们为中心,缓缓浮现、扩散,最终形成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半透明的光罩。光罩之内,那股中正、平和、厚重的“镇石”气息变得清晰可感,连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静、安稳。
陈文能感觉到,光罩形成的那一刻,自己背后那印记传来的悸动和不适感,被明显削弱了!连身体的疲惫都似乎被抚平了一丝!这天然镇灵场的效果,在集中强化后,果然不凡!
但这不是目的。他强忍着因持续高强度操控而带来的、仿佛要将脑袋撕裂般的剧痛,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心神,如同最灵巧的探针,引导着一小股最柔和精纯的“镇石”气息,缓缓探向牧雨的心脉。
然而,就在这股平和气息接触到盘踞心脉的那团混合阴煞之气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团原本看似沉寂的阴煞之气,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毒蛇,骤然“活”了过来!爆出强烈的抗拒与侵蚀性,凶狠地反扑向探入的“镇石”气息!两者在牧雨心脉这方寸之地,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牧雨的身体猛地一颤,嘴角再次溢出黑红色的血液,脸色变得更加痛苦!
“不好!煞气被激怒了!”陈文心头大骇,想要撤回气息,却现自己那缕心神如同被粘住,竟有些难以脱身!更麻烦的是,心脉处的激烈对抗,牵动了牧雨全身的气机,她体内本就混乱脆弱的平衡,开始加崩溃!
难道……弄巧成拙了?
就在这千钧一、即将功败垂成甚至加牧雨死亡的危急关头——
一直静静靠在陈文胸前、紧贴着碎片的牧雨,那昏迷中依旧紧握长剑的右手手指,极其轻微地、近乎本能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缕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异常坚韧纯粹、带着星空般深邃气息的剑意,如同沉睡中最后的本能反击,自她干涸的剑元深处悄然浮现,精准地“刺”入了心脉处那团狂暴的阴煞之气中!
这缕剑意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锚定”与“分割”!
它巧妙地介入了“镇石”气息与阴煞之气的对抗中央,如同一个精准的手术刀,强行将那团盘踞的、混杂的阴煞之气,从牧雨最核心的心脉本源处,“切割”、“剥离”开了一丝缝隙!
就是这一丝缝隙!
陈文福至心灵,立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操控着“镇石”气息,不再试图强行驱散全部煞气,而是顺着剑意开辟的缝隙,如同最温柔的水流,包裹、安抚住被“分割”出来的那一小部分阴煞之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小部分,沿着牧雨一条相对完好的次要经脉,缓缓地、艰难地……向外引导、驱离!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对牧雨和陈文都是巨大的折磨。每一分移动,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文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强撑。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息,也许有几个时辰。
终于——
“噗!”
昏迷中的牧雨,猛地侧头,吐出一小口色泽暗沉、散着腥臭气息的淤血!
随着这口淤血吐出,她体内那团顽固的混合阴煞之气,被成功剥离、驱散了接近三成!虽然大部分仍在,但最危险、盘踞心脉核心的部分,已经被剑意和“镇石”气息合力“分割”并引导离开了要害区域!
牧雨原本微弱紊乱的气息,陡然一稳!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的绝望感,终于消散了!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痛苦之色明显减轻,呼吸也变得稍微平稳了一些。
成功了!至少,暂时将牧雨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呼……”陈文再也支撑不住,心神一松,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向后直挺挺地倒去,失去了所有意识。
在他彻底昏迷前,隐约听到系统带着哽咽的电子音:
“紧急救治……部分成功……生命体征稳定……场域运行稳定……宿主……干得漂亮……;′??Д??”
以及,似乎感觉到,有一只冰凉却柔软的手,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他垂落的手背。
灰白色的光罩依旧静静笼罩着谷地一角,隔绝了外界的荒寂与未知。
光罩内,一人昏迷濒死转安,一人心力交瘁倒下,一兽忠诚守护。
短暂的安宁,终于在这绝境之中,被他们以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争取到了片刻。
然而,这安宁能持续多久?谷地之外,那被暂时阻隔的危机,是否会寻踪而至?
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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