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听雨抿紧了嘴唇,没有回话,片刻,他拉起枯荷,道:“你先回座位。”
“诶?”
枯荷望着风听雨,又望散红蕖,来回望了又望,这才惊觉,两人的关系,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愣在原地没想离开,直到风听雨不容置疑地又道了一遍“回去”,枯荷才灰头土脸地往自己座位走去。走到半路时,枯荷又听见了那群姑娘的窃窃私语,这次,她们少见地压低了声音,因此枯荷不得不往那头绕了点路,才听清她们在嘀咕什麽。
“风院长怎麽也过去了?”
“他的表情不是很高兴。”
“那阴暗的老女人居然在笑!不就和风院长说了几句话,犯什麽花痴啊!”
衆目睽睽之下,两人交谈了仿佛有三秋之久,枯荷远远看着,焦急地如坐针毡,他并非是为自己急,而是在替对方着急,方才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指不定突然就打起来了,就算他们不打起来,旁边盯着他们的那群姑娘,也马上就要爆炸了。
可话又说回来,瞧风听雨那温文尔雅的模样,是个会打架的人麽?
不知过了多久,风听雨终于回来了,坐下之後,他什麽话也没说,神情是少见的严厉,枯荷瞟了对方几眼,都没敢出声。
然後,他低头摆弄彼岸,直到下课都没再离开过座位。
傍晚,两人一同回的草堂,期间,风听雨一直沉默,枯荷也不敢搭话,晚膳後过後,风听雨便离开了别院。
换作是以前,风听雨前脚出门,枯荷後脚就翻出墙外了,但今天院长心情不佳,枯荷没必要冒这火上浇油的险。于是他跑到风听雨的书房,随手挑了一本古籍,无所事事地翻读起来,没看多久,就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四下漆黑一片,不远处站了好些个人,正对着自己指手画脚。这些人不仅身影模糊不清,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模糊不清,枯荷稍微走进了些,才发现他们的脸居然是全黑的,五官之中,只有一张嘴是清晰可见,那嘴巴一张一合,噼里啪啦的,就没停下过。
枯荷伸长脖子,努力尝试去听他们在说什麽,渐渐的,这些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你看那细枝般的手臂,好似一折就断,能挥得动彼岸麽?”
“那彼岸可是把好剑啊,给这娘们真浪费。”
枯荷一听,只觉莫名其妙,反驳道:“谁是娘们?你们一个个是瞎了?”
“你看那白嫩嫩的胳膊,还说不是娘们?”
枯荷将信将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的确是纤细白净了些,远不比同龄男子那般壮实。
“咳。。。”他清了清嗓子,使劲挥舞了几下彼岸,又道:“娘们怎麽了,这剑还不是随便挥!”
对面的人疯狂的笑了起来,气得枯荷直跺脚,刚想骂人,一只柔软冰凉的手,忽然抚上了自己那紧握剑柄的小拳头。
转头一瞧,居然是散红蕖。她自然地拿过枯荷手中的彼岸剑,冷冷地道:“你们对‘娘们’是有意见?”
散红蕖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着那群人走去。
「你可要看好了,枯荷。」
“看什麽?”
「她用剑的模样。」
话音刚落,散红蕖就消失在了眼前,少顷,那红色的身影又回到了原位,紧接着,方才说话的一张张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闻声望去,只见鲜血嘴中涌出,人影痛苦跪下,双手扒在地面,疯狂摸索,拾起了一块血淋淋的东西。
那竟然是舌头。
枯荷愕然,道:“红蕖,你下手太狠了吧?”
“狠?”散红蕖走近,用那冰凉的手抚摸枯荷的脸,道:“你要明白,这种人必须死。”
对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惨叫起来,那漆黑的身躯像被切开了般,一块接一块地散落在地,枯荷伸手,抓向红蕖,大喊道:“住手!”
喊出声来的那刻,梦醒了,枯荷回到了居所,眼前没有散红蕖,更没有被分解的尸块,只有一团躺在怀里的毛绒银狐,和弥漫四周的熏香。
风听雨燃的香,闻着总是让人心安。
枯荷心有馀悸,抱紧怀中的小七,不由暗道道:不愧是散姑奶奶,就连在梦里都那麽吓人。
这时,小七忽然跳出怀中,窜到窗台处,回头看一眼枯荷,叫了几声,好像在示意他跟上。
枯荷站起身来,疑惑道:“这麽晚了,还想出去?方才听雨不是带你遛过了吗?”
但小七没理会枯荷劝阻,径直跳出了窗台,他停在外面,又叫了几声,似在催促,枯荷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出窗口,跟了上去。
随即,小七化成黑影的形态,往西边飘去,枯荷见状,只好唤出彼岸,御剑飞起,他一路随着小七,穿过几片树林,最後,在一个屋檐上落了脚。
“小七,这是何处?”
话音刚落,屋檐之下,便传来了女子的打闹嬉戏声,枯荷错愕不已,道:“这。。。这是槿樱寮?”
槿樱寮,是灵虚太学院女门生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