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桃花瓣,懒洋洋地拂过青丘山脚的小村落
本该是邻里相谈、炊烟袅袅的和乐光景,可偏偏楚家门前的石板路,却冷清得连狗都不愿多待
这件事明面上的了结,潦草得像一页被随手翻过的旧账
楚家交的学费分文不退,还得额外赔给王夫子三两银子,算作他被“惊着”的汤药费
可没人知道,那三两银子递出去时,楚家老爹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楚母咬着唇,眼眶红得像要滴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夫子捋着山羊胡,皮笑肉不笑地接过银子,临走时还丢下一句“家门不幸,养出个妖孽种”。
这话像一颗毒种子,落在了本就风言风语的村落里,一夜之间便生根芽,疯长成了遮天蔽日的阴霾
往日里,楚家门前总是热热闹闹的
张婶会端着刚蒸好的槐花糕串门,李大爷闲了就来跟楚老爹唠唠庄稼收成
可如今呢?楚家的院门从早到晚都关得严严实实,门缝里漏出的,只有压抑的沉默
邻居们路过楚家门口,脚步会下意识地加快,原本含笑的脸瞬间绷紧,眼神里带着躲闪,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偶有不知情的外村人问起“咋这般冷清”,村里的人便会压低声音,凑到那人耳边嘀咕几句,末了还不忘加一句“离远点,那娃是被妖怪上身了”
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飞遍了村落的每一个角落,而这一切的中心,楚禹承,正被父母囚禁在自家的柴房里
说是柴房,其实就是个漏风的小隔间,堆着些枯柴和旧农具,角落里结着蛛网,潮湿的霉味呛得人鼻子酸
楚禹承被锁在里面时,才不过七岁,瘦小的身子裹着件洗得白的粗布衣裳,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自嘲
王夫子的刻意报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本就因楚禹承在学堂上驳了他的面子而怀恨在心,这下更是借着“被妖孽所伤”的由头,四处煽风点火
他说自己亲眼看到楚禹承“目露凶光,周身黑气缭绕”
说那些壮汉是被“妖法所袭”
说这孩子留着就是个祸害,会给整个村落带来灾难
王夫子是村里唯一的夫子,威望本就高,他的话,自然被村民们奉为圭臬
于是,楚禹承成了人人喊打的“怪胎”
对此,楚安瑶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
起初,她还抱着一丝希望,觉得只要把真相说清楚,大家总会明白的
她冲到张婶家门口,红着眼说“我弟弟不是妖怪,他只是个孩子”
她拦住李大爷,急切地解释“那些人是自己摔倒的,跟我弟弟没关系”
她甚至在王夫子请来那些所谓的“仙人”来家门口开坛“驱邪”的时候,冲上去掀翻了他们的桃木剑,吼着“你们别血口喷人”
可她的反驳,在汹涌的流言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张婶皱着眉,把她往外推:“安瑶啊,婶知道你护着弟弟,可那娃子……太邪门了”
李大爷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开:“女娃家家的,别犟了,为你弟弟好,就把他锁严实点”
就连平日里最疼她的父母,也拉着她的手,抹着眼泪说:“瑶瑶,听爹娘的话,别再闹了,不然咱们家,就真的在村里待不下去了”
楚安瑶的反驳,换来的只有冷漠、指责,甚至是恶语相向